Tuesday, August 4, 2020

白人教會的種族主義歷史

這篇筆記有點全盤否定美國白人教會的味道,不過我還是寫下來。170年前,美南浸信會成立時的基本主張是:奴隸體制可以和耶穌基督的福音共存—這不光是可能,甚至是上帝所要求的。

美國的浸信會從19世紀初就每3年召開一次教會宣教工作大會。阿拉巴馬州立大學的校長Basil Manly牧師在大會中搞研討會,講蓄奴和基督信仰的兼容關係。

1844年,南北戰爭尚未打起來,Manly牧師致信宣教大會的管理委員會,要求在這場危機中,用適當的權柄說詞,極其明確地承認蓄奴合法,蓄奴與非蓄奴者在一切的權利上平等。大會卻堅持了蓄奴者不可以作宣教士的立場。

為此,不幾個月Manly牧師和南方蓄奴州的其他浸信會領袖就提出分道揚鑣,成立了美南浸信大會(SBC)。他們對公眾宣布,團結所有人參與傳福音是他們另起爐灶的目的。不消說,南北戰爭開始後,SBC在喬治亞州聚會,集中精力支持南方邦聯,SBC的代表捍衛南方獨立的權利,不提美利堅合眾國,只提南方邦聯想要建立的「北美南方各州」。

南方邦聯戰敗了。按宗教學Robert Jones博士的說法,這個主張分裂的宗派卻不光存留下來,而且興旺發達,有力發揮了把白人至上神聖化的角色。在19世紀末期,SBC在南方各州擴展根系,成為全美最大的基督教宗派,為美國的基督教如何影響公眾生活定調子。

這還不說,那些曾為了奴隸制與南方弟兄姊妹起衝突的北方白人基督徒,在南北戰爭之後,並沒有變成支持黑人平等權利的強大動力,反倒接受了某種白人優越、黑人低劣的默契,令黑人廢奴運動的領袖,比如Frederick Douglass很失望。白人至上的共識才是達成南北白人(特別是白人基督徒)快速和好的橋樑。

這些歷史當然不會講給基督教會信心活躍的年輕人聽。他們發現這些事情是在20世紀的最後20年,西南浸信會有位歷史學Robert Baker教授開始正視自己宗派支持奴隸制和白人至上根源,對學生承認南方的「奇特體制」是南北分裂的因素之一,但他很快說還有其它的「嚴重考慮」。

不過他的門生Leon McBeth博士就不那麼含蓄了,直接在自己編寫的1987年教材中寫道:「奴隸制是引起1845年南北浸信會分裂的主要原因,這是一個冰冷的歷史事實。」當然McBeth不願意多發揮,不提南方戰後的重建期—本要安置400萬得了自由的奴隸,倒立了不少種族隔離的法令來治他們—要提就提當時多麼委屈等等。

一直到進入博士研究,美南浸信會出身的Robert Jones才在美南浸信會以外的學府真正面對了南方的白人基督徒的殘酷實際--他們曾經如何在戰後抵觸,100年拒絕給黑人經營商業、農業的權利,處處限制他們。

美南浸信會在神學上認可白人和基督新教對黑人處以禮儀式私刑,或其它形式的公開暴力和恐嚇做法。--十字架代表了對罪惡的刑罰,三K黨在對一個人處以私刑致死之際常常燒一個十字架,表示受害者作了惡,死了就擔當眾人的罪,「拯救」社區內的其他人。--別誤解三K黨,以為他們與基督信仰無關,他們是忠心的新教信徒。三K黨除了治死黑人,也治死猶太人和天主教徒,他們的目標是建立一個白人新教治理的天下。

白人的代表勢力無處不在,比如1950-60年代有White Citizens’ Councils。州政府和市政府的職位,到處都是牧師、執事、主日學老師,政治領導人和著名的白人教會的鏈接關係決不是偶然的。宗教和政治的聯繫起到保證白人社會和政治地位道德基礎的作用。

Robert Jones博士最近出版一本新書White Too Long,意在建議美國的白人基督徒,早就該認清種族主義的過去,和現在的故意健忘症了。白人基督徒為自己寫圓滑潤飾過的教會歷史,好像替深深令人困擾的現實披上薄薄面紗。

白人教會不光驕傲自滿,不光與一個種族歧視的體制同謀,還建構維持一個計劃,來保護白人至上,抵擋黑人平權--這就為整個「美國理想」故事套上一個不妙的框架。到今天,美國各地發出黑人性命寶貴的一致呼聲,我沒有聽見教會的聲音--號稱「倡導生命」的教會故意不表態。

Robert Jones博士認為,美國基督教的神學核心徹底為保護白人至上的利益左右了。雖然現在的大多數白人基督徒都認為奴役、種族隔離、或過度宣告白人至上是錯的,但神學家們卻沒有聲音。在美國歷史上,白人教會一向把耶穌形象描繪成:對種族不平等現象持無所謂態度,並且祂命定了現有的秩序。

不指出問題就不會糾正問題,不糾正就會走向滅亡。美國的華人教會是不怎麼關心歷史的,咱們相信白人老大哥的說詞。不過,我們受高等教育的下一代就不這麼盲目了。他們可以選擇離開教會,或者選擇改革教會的個人得救神學,作耶穌的手和腳,去關心和改造這世界,讓周圍越來越有上帝治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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