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聽見這人的名字是7月4日,美國人紀念獨立的日子。有個廣播節目談論他的一篇著名講演--What, to The Slaves, Is The 4th of July,大意是說,美國獨立日不屬於黑人,他們沒什麼好慶祝的。我很好奇,決心把他的講稿找到,仔細看看。
恰好上週看見家裡有本李家同介紹經典演說的書,好像是一個朋友前兩年送的,裡面包括了這篇講演中的一段。於是打算抄寫一下,算是閱讀筆記。下面是李教授摘錄的一段,請記住,這是在南北戰爭奴隸制被推翻之前,他的聽眾中有許多需要被說服:
「奴隸有人性」是公認的事實,事實也如此證明。不過南方的法令卻明文規定:教奴隸讀書寫字將會被處以極高的罰款與懲罰。如果您能夠指出任何牲畜也適用此法,那我也許會同意與你討論奴隸是否具有人性。假如你看見狗、鳥、牛、魚、以及爬蟲類,都無法分辨其與奴隸的差別時,那我會與您討論奴隸到底是不是人的問題。
當下,堅信黑人具有人性就夠了。我們(黑人)犁田、耕種、收割、使用各種器具、蓋房造橋、利用金銀銅鐵。我們會閱讀、寫字、算數、從事公務員、商人、或秘書的工作。我們之中有人是律師、醫生、牧師、詩人、作家、編輯、甚至是演說家和教師。我們從事著跟其他人一樣的活動與工作--在加州採礦、在太平洋捕鯨、在山上畜牧,我們生活、遷徙、活動、思考、計畫,我們生活在有丈夫、妻子、孩子的家庭裡。我們承認並尊崇上帝,同時也尋求永生。而在上述的情況下,我們居然還要去證明我們到底是不是人嗎?
這個演說強調的是:黑人也是人(當年版本的BLM),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黑人當然是人,這是不用討論的。可在1852年(南北戰爭之前),美國很多白人很努力地說服自己,說黑人絕對不是人。
雖然美國獨立宣言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割讓的權利,包括生命權、自由權與追求幸福的權利」,但宣言上所指的「人」是白種男人,並不包括女人、有色人種,更別說是奴隸。
18、19世紀時,美國境內的白人始終認為黑人沒有智慧、沒有靈魂、沒有人性,他們只是活著的工具,根本沒有資格稱得上是「人」。甚至還有些不懷好意的白人曲解聖經,把黑人當作受了上帝詛咒的人。總之,「黑人不是人」是當時最有名的種族歧視偏見。
這篇演說的主人翁Frederick Douglass,父親是白人,只是他從未見過面,但由於母親是個黑奴,讓他無法擺脫奴隸的命運。所以Douglass從6歲開始,就成為一位無法翻身的黑奴。
Douglass長大後成功從奴隸主的家裡逃脫,並在一位牧師的幫助下學會了演說技巧,成為一位善於激勵群眾的演說家。大家都不敢相信Douglass居然是一位從未受過教育的奴隸。
為了讓美國300萬黑奴都能夠獲得解放,Douglass四處演講,宣傳自由的議題,同時也撰寫了一份自傳An American Slave。他在紐約發行了一份反奴報紙《北極星報》(The North Star),因為奴隸在晚上逃跑時,都是跟隨夜空中的北極星來指引方向。Douglass發表自傳後引起美國白人的強烈反彈,讓他飽受性命威脅。
在友人的建議下,他決定去英國避避風頭,因為英國那時已成功廢除奴隸制。在英國的幾年裡,Douglass擁有完全的自由,是他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他四處巡迴演講,同情他遭遇的英國婦女也捐獻了大筆金錢,讓他有機會重返美國,拯救那300萬不被白人當人看的黑奴同胞。回到美國後的Douglass發揮了他的演說技巧,成為一位著名的廢除奴隸制度運動者,也成為林肯生平中最大的貴人。
南北戰爭爆發之初,林肯總統和聯邦軍領袖並未確定是否要徵召黑人加入軍隊,Douglass這時勇敢進入白宮向林肯總統提議,4年間一共為聯邦軍招募了將近19萬黑人入伍,組成兩個聲勢驚人的黑人軍團。這些奴隸不但為南北戰爭作出巨大貢獻,也全數恢復為自由之身。
由於北軍在經濟上擁有極大優勢,加上善戰的將軍和奮勇的黑人軍團,所以逼迫南部邦聯的李將軍放棄首府,正式在1865年4月9日宣布投降,結束了長達4年的南北戰爭。不過也沒隔幾天,(同月14日)林肯就在戲院被奴隸制度支持者刺殺身亡。
Douglass後來成為美國外交使節與美國駐海地總領事,他是美國政府第一位擔任高官的黑人公民。他生為黑奴,沒受過正式的學校教育,卻非常重視教育。他曾在一場演講中對一群非裔學生說:「我能做的事,你也能做!千萬不要因為你的膚色而認為你無法成就任何事情。但是各位一定要努力向學,因為只要你還是一位無知的人,你就永遠無法獲得同儕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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