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ly 30, 2022

再談「基督教國家主義」

我曾經寫過一篇甚麼是「基督教國家主義」,解釋了其種族主義的負面含意,你可以點擊鏈接閱讀。現在看見新聞報道有國會議員公然讚美這個主義,忽視其嚴重的種族主義味道。別以為你只要是基督徒就會是基督教國家主義的受益人,黑人和拉丁裔基督徒從來都是這個運動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最近牛津大學出版一本新書《The Flag and the Cross》,作者是兩位社會學教授Philip S. Gorski和Samuel L. Perry。有一家廣播媒體訪談了這兩位作者,我把內容記下來一點。

Q:為什麼了解「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這個短語如此重要?

G:因為這個短語認識到美國政治文化中最深刻、最強大的潮流之一。在這種文化潮流之外的大多數人都沒看到,甚至這種文化內部的很多人也因為過於習慣而看不到。然而,指出這潮流很重要,因為它正在演變成一種深刻的反民主意識理念,一場實際上推動了當今美國一些最極端的邊緣團體陰謀論進入主流,包括進入共和黨的許多候選人的運動。

P:從經驗的角度來看,我們所看到的一個因素是,基督教國家主義意識理念似乎對白人和黑人有不同的意義。美國白人接受調查並回答有關美國是否是一個基督教國家,是否需要政教分離,或是否應該在政府中倡導基督教價值觀的問題時,他們總帶有某種懷舊和威權情操,以及相信美國歷史的某種神話:我們與上帝有著特殊的關係,祂要帶領我們等等。但黑人對同樣的問題就不會懷念過去某個比較好的時代,他們把基督教價值觀(平等公義等等)看為一個抱負,看為應有的憲法原則,正如馬丁路德金牧師和倡導廢奴的黑人政治家道格拉斯所提倡的基督教價值觀。

Q:不少人使用「基督教右翼」這個詞,但好像和你所說的不同?

P:我認為「基督教右翼」是對持有基督教國家主義意識理念者的簡單說法。自從川普上台以後,人們一直在談論白人福音派,以及他們為什麼會支持川普。現在我們試圖避開白人福音派的談話,而談論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這個潛在的意識型態理念。這個理念直接推動了川普主義和他的政治品牌,以及對所有其它獨裁和反民主治理的支持。

G:我們使用「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這個詞的另一真正原因是,它將基督教右翼支持的政策與這些立場後面的基礎理念聯繫起來。很多人會說,「天哪,你怎麼會反對婦女墮胎權力和反對控槍呢?」以及「你怎麼能聲稱倡導生命,卻支持死刑?」支持警察或反對口罩與疫苗,這些和做基督徒有什麼關係?若從基督教倫理角度來看,這些立場實在沒道理。但你若從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的潛在理念來考慮,那就有理由了。我們在書中寫了,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有個「神聖三合一」你一定要了解,就是:自由、秩序和男性暴力這三樣的綜合。對於像「我們」這樣的群組,自由是至上的自由--「我們」首先是異性戀、白人、美國出生的基督徒--為其他所有人制定秩序規範,也就是說,種族和性別秩序高於其他一切,並敢於對任何違反秩序的人施行正當的暴力行為。

Q:你在書中寫道,基督教國家主義者對美國歷史的理解往往是完全錯誤的。你能談談他們喜歡哪些神話?為什麼?

G:凡是能將像他們這樣的人置於美國故事中心、甚至宇宙戲劇中心的說法,他們都喜歡。比如說,我們這樣的白人基督徒是真正的美國人,而美國是一個特殊的國家,被上帝揀選,在善惡之戰或末世當中發揮特殊作用等等。誰都想成為宇宙戲劇的中心,所以人們會被驚險小說或Harry Porter小說系列吸引,感受那種秘密的事物實際都在發生,而且只有少數人知道的感覺--他們要捍衛自由或善良,與邪惡作鬥爭,多麼有吸引力!

如果你從這個故事角度來思考--你是個白人基督徒,那麼你什麼時候來到美國並不重要;你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權利;只有你屬於上帝;你是創始元老團隊的一員--這是你的歷史。想想那些關於種族衝突的討論,有人堅決拒絕「1619項目」,就是紀念黑奴被賣到北美洲的事,這很諷刺。他們操心甚麼?部分原因是這個細節威脅到他們故事的真實性,並顯然談論了究竟是誰先來到這裡--是老早就受到奴役的非洲裔--1870年代或1910年代來到美洲大陸的不是歐州移民。

P:說得很對,另一方面,相信這些美國歷史神話有個很大的動機,就是為建立身份和面子。很多白人都相信它,因為有一整套的基督教國家主義宣傳在不斷延展這些神話。我的書架上有多種不同的聖經,比如立國者聖經、愛國者聖經--實際上好幾本愛國者聖經,一本青少年的,一本婦女的等等。「愛家」和各種機構推出這些書籍和各種視頻系列節目,目標要麼是為宗教領袖提供工具,要麼是為宗教消費者提供有關美國基督教過去的信息。這些信息可能正確也可能不正確,目的都是要讓基督徒集中住在那個故事中,反復告訴他們美國建立在基督教價值觀之上,必須在基督教基礎或聖經原則上運作。當然,人們可以自己決定什麼是基督教價值觀。如此,既建立了身份,也有一套非常真實的信息源,這些宣傳教育工作每星期在教會的前沿和中心進行。

Q:是的,我的書架上有一本舊的歷史教科書,正像你們說的,非常側重美國是靠天意建國。你在書中說,早期的清教徒將自己讀進聖經。現代白人是否以同樣方式把自己讀進美國歷史吧?G:沒錯。

Q:我很驚訝地得知,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者對「社會主義」反感比對無神論者甚至穆斯林的反感更大。你能否解釋一下他們認為為甚麼如此害怕社會主義?是不是與經濟上的自由主義傾向有關?

P:部分原因是基督教國家主義包括的的經濟市場自由主義衝動,但另一部分原因是「社會主義」在美國代表一個包羅萬象的惡魔和威脅,超過無神論者或穆斯林的宗教類別。它代表了基督教國家主義所反對的一切--經濟上的平等進步派,文化上的無神論,還有少數族裔(爭取平等權利)的所謂「身分政治」。所以只要是倡導非常激進改革的人,你就稱他們為社會主義者,「種族警醒的社會主義者」(woke的翻譯有待切磋)。

有一名基督教右翼挑釁者Dinesh D'Souza用「社會主義者」來形容黑人的命也是命的爭取平等運動,叫作「身份社會主義」。反正作為崇尚基督教在美國普遍盛行的宗教,社會主義就是一切反美事物的綜合。歷史上的共產主義就是如此,但現在美國沒有甚麼真正的共產主義者可反。所以把一切不同意見的人都看為社會主義者,把所有的不好的事都與社會主義聯繫起來。基督教國家主義者或其支持的人肯定也受到無神論和伊斯蘭教的威脅,但最重要的是他們受到各種進步派別的威脅,不管它是經濟的、種族的還是宗教的左翼。

G:我補充一點,馬丁路德金經常被他的敵人斥為共產主義者。這個詞的使用,可能可以追溯到1920年代基要主義者反對社會福音的根源,剛好碰上第一次紅色恐慌恰時期。但那時你沒有聽到社會主義這個詞現在這種包羅萬象妖怪的用法,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基督教右翼把這個詞變成了一個功能,他們不是犯一個觀念錯誤。

Q:你們寫道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與種族秩序、基督教自由和男性暴力的神聖三合一糾纏在一起」。除了川普,你們認為當代政治代表人物還有哪些?

P:我認為任何讚同和支持川普主義的人或政客都是基督教國家主義者。你在Marjorie Taylor Greene這樣的眾議員身上看到基督教國家主義的特徵,任何吸引白人基督教民族文化的東西--比如模糊地表達回歸上帝等等。這還與崇拜槍枝文化、崇拜資本主義相結合,並反對種族警醒的左派和其它「社會主義」的目標。如果談種族,那大多採用色盲方式:不要再談種族,只要記住美國有多棒。--任何發表這種言論或訴求的政客,要麼是自己擁護基督教國家主義,要麼是以為人們都歡迎這種理念,他們在推特或社交媒體發言或講演中都體現出來。然而調查發現持有基督教國家主義觀點的美國人並不是大多數,雖然也不是微不足道的少數。

G:我想他們當前對三合一的首選包裝是大替代理論,一件不言而喻的事,而且需要常常談論怎麼辦。有趣的是,人們喜歡直接用某種強制或傾向於暴力的手段。沒有人說「讓我們對E-Verify更嚴格,以確保公民或擁有綠卡的人才能就業」,現在是「讓我們多派ICE人員到邊境」或「讓我們造牆」等等,以此為樂。所以班農之類的廣播視頻人物叫得最響亮和最明確,然後共和黨人喜歡在投票權、選舉舞弊、非法移民等等方面大肆煽動。

Q:您寫了很多關於男性暴力的文章;我想您在本書提到「正當暴力」一詞,之前你還談過對槍枝文化的崇敬。您是否能談談這種崇敬槍枝的文化對放棄協商說服的重要影響?這與右翼的反民主傾向有關嗎?

P:很難評估到底是什麼導致了什麼。但我可以說,將持槍權利置於所有其它權利之上,與相信投票是一份特權而不是公民權,可以限制甚至剝奪機會,這兩件之間存在著很強的關聯性。問題是如何解釋這種關聯?這就是那個「神聖三合一」的訴求了--「我們的自由就是掌控控誰可以使用暴力的自由」和「我們掌控制有問題的人口,我們通過使用暴力來保證秩序」--可能是身體暴力,也可能是用專制手段來剝奪他人參與民主的機會。難怪我們看到主張「需要製止猖獗的選舉舞弊」和「需要確保投票不會更容易,而是更複雜」的人會主張「確保我們所有的持槍權」,因為持槍權對他們最重要,讓他們能夠用暴力來保證自己的其它所有權利。換句話,「除非我們能用槍枝暴力來掌控越軌或問題人群,其它一切權利甚至宗教信仰自由都不重要了。」這實在是個令人驚訝的自我矛盾。

Q:你們書的結尾我認為是個警告,警告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對民主的威脅。請再解釋一下為什麼它的威脅性這麼大?以及是否有什麼措施可用?

G:你經常會聽見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者談論奪回「我們,人民」的社會或民主--他們引用的當然是憲法的開篇字眼。但是當他們說「我們,人民」時,意思是指「我們真正的美國人,(小聲)而不是你們那些非真正的美國人」。這聽起來是堅持民主,好像是在講人民當家做主,但實際上是反民主的,因為它使許多美國公民無法獲得完全的公民身份(比如那些「非法」移民生養的孩子,或被無理搜查關過監獄,之後更難找到工作的黑人),又能夠證明限制投票方便的各種手段都合理。因此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者支持選區劃分的改動、支持選舉團制度,支持各種限制投票方便等等做法。

從長遠來看,你越來越多地聽到「要創建一個基於聖經原則的社會」,這裡當然說的不是八福而是利未記--加強「我們」在這個社會中地位的嚴格法律。可怕的是這個腳本很管用,例如它已經在匈牙利和印度運行了多年。但這不是基督教世界特有的東西,而是導致專制的一條路,所以說是對一個人人享有的自由民主法治社會的根本威脅。

P:稍稍談一下可以做些什麼:我認為我們面臨一個超越傳統黨派和許多文化界限的問題。人們需要一個認識到,基督教國家主義是一種危險的人為聯盟。好比我們都相信一年後一顆小行星會撞擊地球,我希望我們都會拋開細微的分歧,共同努力來解決這個共同的問題--我們作為一個國家和和一個世界的確面臨著會殺死我們的各種小行星。其中一個是COVID,希望人們能團結起來,合作解決這一流行病的問題。氣候變化是我們面臨的另一個小行星。

美國的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反映出世界走向威權民粹主義政治的一個趨勢,任何重視民主、法律平等、代表權和自由民主的人都面臨這個問題。因此在美國,我們需要認識到這一點,我們需要與在各種問題上與和我們有不同想法的人合作,團結一致反對這一走向專制的運動。我們希望的是保持憲政民主,能夠通過自由和公平的選舉,利用代表議會制度來取代不良的領導人和政權。因此,我們必須起來拆除所看見的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運動。不管你覺得好不好,從統計上看「世俗化」(即非基督化)在美國蔓延是難免的,因為人口成分和環境變動,美國人在各個方面都改變態度--在大多數社會問題和道德問題上都在向「左」移動,許多調查都記錄了這種趨勢。白人基督教國家主義代表了一個在人口中不斷縮小的少數觀點,然而他們仍然希望具有龐大的政治和文化影響力。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唯一方法就是改變政治格局,讓美國成為一個讓他們可以從少數派立場統治別人的地方。對那些了解這個問題為什麼會出現的人來說,這構成威脅。

本文內容主要來自紐約情報員雜誌報導:White Christian Nationalism ‘Is a Fundamental Threat to Democracy’

Wednesday, July 27, 2022

美國貧困地區堪比第三世界



以上是4年前《華爾街日報》對密西西比州一個小鎮Tchula的視頻簡報。以下是公共廣播電台對於1800萬「極端貧困」美國人的一項聯合國特別報告的播報,鏡頭是2018年從阿拉巴馬州Lowndes郡攝取。



聯合國極端貧困問題特別報告專員2017年訪問美國,公共廣播電台的NewsHour週末節目的特約記者Simon Ostrovsky跟隨他做了報導。這是「追逐夢想」報告系列的一部分,報導了美國的貧困和機遇,得到Pulitzer危機報告中心的部分贊助。據說有的美國官員看見影片很不高興,強調說我們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你為什麼專門看那些角落?人家說,正因為你富裕,所以你才會有財力發現研究問題和解決問題啊!

紅州(共和黨主政)的人喜歡跑到藍州(民主黨主政),在無家人士紮營的骯髒混亂街區拍攝鏡頭放上油管,證明民主黨治理得不好:政府是不是給他們發放太多福利了?不然他們為甚麼不去上班?

斯坦福研究所仔細調查探討加州的無家人士問題。可以確定的是,加州的流浪人群反映出不僅僅是某些人不幸落入貧困的問題,更有一部分是精神疾患沒有得到保健護理的問題。只要他們還沒有犯罪害人,警察一般不介入。目前的精神治療護理體系只治療那些自己意識到有問題,並願意尋求幫助的人,而更多的人,包括那些陷入毒癮無法自拔的人,都是不打算尋求任何幫助的人。

專家們在辯論,是否要強制他們接受治療?因為他們只要治療到某個程度,就會願意繼續尋求幫助。任憑一些喪失工作能力的人住在街上、影響鄰舍安全直到犯案顯然不是辦法。

Monday, July 25, 2022

如果Mead湖乾掉

1935年在科羅拉多河上修建了Hoover水壩後,Mead湖就開始形成了。根據美國負責管理西部電力和水資源的墾務局的說法,它擁有比美國任何水庫都多的水,也是世界上最大的人造湖之一。占地229平方英里,Mead湖基本上是個被淹的峽谷,蜿蜒115英里,穿過亞利桑那州和內華達州的沙漠。它似乎浩瀚且永無止境,是一個為幾百萬家庭供水和供電的史詩般規模的內陸海。

但米德湖在1983年夏天達到了最大體積,1,226英尺的水面高度,和超過2,800萬英畝的水體,此後一直在縮小。當水位下降時,白色的礦物「浴缸環」出現在與湖接壤的岩壁上,讓人知道水位比最高時下降了多少。

2021年,湖面從下降的幾百尺暴跌到1,067英尺左右,促使墾務局歷史上首次宣布缺水。僅僅一年後,2022年7月,米德湖的水位下降到 1,040 英尺左右,說是現在的蓄水量僅為整體容量的27%——這是1930年代裝滿以來的最低水位。美國宇航局的衛星圖像顯示,曾經深不可測的湖泊現已淪為昔日輝煌的一小部分,美國西部現在已經歷了22年的大旱,許多人都想知道如果米德湖完全乾涸會怎樣。不妙。

首先,美國第一個、也是最大的國家水上遊樂園將會消失。這個遊樂園是1964年國會同意建立,在四周酷熱的沙漠曠野中,這一巨大湖泊提供了涼爽的棲息地,有划船、釣魚和游泳等水上娛樂活動。現在的米德湖水上活動已經遇到挑戰,船隻下水台完全露出水面就不能運作,幾個碼頭已經搬遷到更深的水域,有些已經永久關閉。划船和游泳者必須注意不斷變化的地形,因為以前的深水區現在很淺。你可以想像水位繼續下降的結局。

其次,幾百萬人將要缺水。目前,包括米德湖在內的科羅拉多河水系為西部七個州的4000萬人供水。僅米德湖就為居住在內華達州、亞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亞州和墨西哥部分地區的2500萬人供水。加州擁有該湖最古老的權利,因此有優先權,每年獲得將近450萬英畝立方尺,而亞利桑那州獲得280萬英畝立方尺,內華達州獲得僅30萬。為了方便了解水量,每英畝立方尺大約等於326,000加侖。

在缺水時期,聯邦政府啟動了一項計劃,根據米德湖的水位,將用水量分級調整。2022年1月的水位在1,066英尺,美國墾務局發佈了第一份缺水聲明,並實施第1級減水措施。根據法院新聞服務,亞利桑那州必須減少18%的用水量,內華達州減少7%,墨西哥減少5%。從那時到現在,該湖已進一步跌至1,050英尺的界線以下,這意味著將很快啟動第2級減水,進一步減少亞利桑那和內華達的水量分配。

預計2023年7月湖泊水位將降至1,038英尺,第3級水量短缺必須啟動,屆時加州也將開始缺水。目前還沒有第4級計劃。根據南內華達州水務局的總經理John Entsminger的說法,「2500萬美國人距離失去科羅拉多河供水只有150英尺。」

另外,繁華賭城拉斯維加斯將變成乾燥高原。水位驟降對拉斯維加斯這一200萬人口,每年吸引4000萬遊客,其90%的水源依賴於米德湖的內華達州大都市影響巨大。歷史上,水要從米德湖中抽出,通過1971年安裝的大型水管道傳送到拉斯維加斯。而現在隨著水位下降,管道已無法使用。2000年,在湖中更深處安裝的一條新管道也遭遇了同樣命運。絕望導致了一個更複雜的解決方案:2015年在湖底以下600英尺修成一條3英里隧道,被戲稱為「第三根稻草」允許從湖底抽取水。

儘管如此,如果米德湖下降到895英尺的表面高度,拉斯維加斯就完了。於是這座城市採取了積極的節水行動。儘管從2002年以來其人口增長了750,000,但該市通過減少草坪、遵守澆水時間、收集和處理廢水,成功地減少了26%的用水量,連著名的Bellagio酒店噴泉都使用私人水井和循環水。Entsminger告訴媒體:「我們實際上是世界上節水率最高的城市之一。」

還有,美國西部必須告別草坪、游泳池和高爾夫球場。游泳池和草坪現在是鳳凰城、洛杉磯和拉斯維加斯等西南城市的主要設施,多達60%的住家用水用在灌溉戶外草坪、花園、和填充水池。根據環境保護署的數據,每保持1,000平方英尺的草坪,每次灌溉會使用多達330加侖的水。同時,後院游泳池平均需要大約18,000加侖的水來填充,並且每個月可能會蒸發數千加侖的水。每隔游泳池每年會使用3萬加侖的水。然後是那些高爾夫球場,根據洛杉磯的俱樂部和渡假村業務數據,每年消耗掉的城市飲用水是16億加侖。

目前在大多數地區,節水由個人決定,亞利桑那州Mesa等少數城市提供獎勵,用本地抗旱植物代替草坪。但如果米德湖乾涸,水資源限制會更加嚴格,草坪這樣的奢侈品可能會受到完全禁止。根據2010年的一項研究報告,包括拉斯維加斯、聖地亞哥、洛杉磯在內的許多西南城市已經對室外用水進行限制。

第五,水力發電要減少,許多居民用電會受到干擾。米德湖還是美國最大的水力發電廠之一。據報導,Hoover水壩通常為亞利桑那州、內華達州和南加州的大約100萬人口供電。米德湖的水必須通過大壩的17台渦輪機來發電,但最近,由於水位低,水流減少,大壩的運行能力已降低,發電量減少了33%。根據報導,如果水位下降到950英尺,大壩的舊渦輪機將開始掙扎。如果水位下降到895英尺,就會達到一種叫作「死水池」的狀態--Hoover水壩將無法再產生水力發電或將水輸送到下游,利桑那、內華達和洛杉磯將受到最嚴重的打擊。

Hoover水壩斷電的負面影響可能還不止於此。萬一Glen峽谷大壩(科羅拉多河上的一座類似大小的大壩)發生故障,不僅受影響地區的電力成本會飆升,而且整個電網可能會中斷,特別是在夏天。

第六,美國西南地區的農牧業要減產,牛肉價格要變得更昂貴。據《衛報》報導,從米德湖抽取水量的75%是用於灌溉苜蓿和乾草等牛飼料作物。在第1級限水措施下,亞利桑那的農民已減少了60%的曠野用水量,因此他們多達40%的農田可能處於休耕狀態。這意味著亞利桑那的主要農作物苜蓿和乾草、棉花無法正常生產。這個衝擊比你想像的更深遠,因為稀缺,牛飼料價格將上漲,這又會導致牛肉和奶製品的價格上漲。正如亞利桑那大學所指出的,亞利桑那的冬季蔬菜種植,如羽衣甘藍、菠菜和長葉萵苣,都要讓消費者支付更多費用。

隨著第2級和第3級節水迫在眉睫,糧食供應中斷只會更惡化。加州生產美國三分之二的水果和堅果,以及三分之一的蔬菜,都將受到影響。他們已經開始削減需要大量水才能生長的杏仁樹。如果米德湖的水源枯竭,這樣的短缺和高價將成為常態。

第七,米德湖附近的社區可能不得不忍受它的惡臭和有毒的消亡。這是水位下降,新的岸邊汙染物重新進入淺水區,使水質下降的結果。

在加州的曠野中,還有另一人造湖也必死--Salton海。CNBC曾報導,Salton在20世紀中期曾是個興旺的休閒區。但隨著乾旱,大部分湖泊蒸發,多年來農業排灌所帶的鹽和毒素開始集中出現在水中,腐蝕性變強,無法維持水生態系統,使得企業、魚類和鳥類都陷入困境,變成一片荒地。垂死的湖泊細菌所產生硫化氫。使整個地區散發出臭雞蛋味,並且有毒的塵埃從湖泊的干燥邊緣滾滾而來,對鄰近社區居民的健康產生負面影響。

如果米德湖乾涸,你可以指望看到類似的事件,湖畔社區的房地產會暴跌。曾在自家後院享受美麗湖泊並靠旅遊業謀生的當地人將面臨殘酷的抉擇:離開?或留在一個爛攤子中?

米德湖乾涸的其他一些結果還包括:使已經瀕臨滅絕的野生鳥蟲動物滅絕;需要花費昂貴的代價從其它地方引水,或將海水淡化;大批人口會遷移離開,等等。

我們都希望這些極端乾旱的天氣是這幾年偶然出現的,米德湖水位不會繼續下落,但那是一廂情願。科學家們告訴我們,隨著大氣層中的溫室氣體含量增加,氣溫、水溫、大地土壤溫度升高是必然的。有些地方發大洪水,天河降下,另一些地方奇特乾旱,傳統耕種的農作物不能收成,這些都是氣候模型所預測的。人類必須儘快扭轉這個趨勢,不然再無法像以前那樣歲月靜好。

本文內容來自微軟新聞網的報導:What Happens If Lake Mead Dries Up Forever?

Saturday, July 23, 2022

高智力的12個特徵

聰明的人比較可能認為自己不是特別聰明,而不太聰明的人往往會高估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說,真正高智力的人有一些特徵,是別人無法裝出來的!此外,智力不單是高智商(IQ),情商(EQ)同樣重要,尤其是在具有同理心方面。下面這段視頻列出高智力的12個特徵,或許你能夠從周遭的聰明人身上認出來。



第一,具有無窮無盡的好奇心,不斷學習新的東西和增加經驗。
第二,思想開放,願意傾聽不同的見解,必要時修改自己的看法。
第三,靜默不急於發言,願意花時間調查和評估自己尚不太清楚的局勢。
第四,比較能夠適應新的情況,在挑戰面前靈活變通,找到解決方案。
第五,有比較強的自制力,不至於衝動反應。
第六,能夠認錯,因為出錯不等於失敗。
第七,對待過去、現在、未來都能夠適當使用幽默感。
第八,有高度創意,能夠打破框架來思考問題。
第九,有比較強的自我認知,知道自己喜歡甚麼,不喜歡甚麼,有甚麼目標,有甚麼長處和短處,價值觀如何等等。
第十,能夠同時維持多種興趣。
第十一,喜歡獨處,動腦筋盤算和反思剛發生過的事。
第十二,常常能夠感受到他人的情緒和需要。(難怪婦女常常比男士們聰明。)

看來,這些特徵只能夠慢慢培養出來,很難裝出來。

Wednesday, July 20, 2022

用數據和事實說話

聖經教我們要「用愛心說誠實話」,不誠實或扭曲事實的談不上愛心。加州是美國政治右翼所喜歡的攻擊對象,因為是個政治左翼主政的州,反映在在環保啊,嚴格控槍啊等等政策上,老百姓大多比較支持民主黨的做法,當選的立法委員以民主黨居多(俗稱藍州)。

這幾年我發現那些住在共和黨主政州(俗稱紅州)的社交媒體朋友們喜歡傳加州治安如何差啦,如何偷$950以內不算偷啦,政府如何發放福利給非法移民啦等等,他們好像分不清罪犯、流浪漢、非法移民,以為那些都是同一批人,相信加州政府對這些人太寬宏大量,促成他們在街頭好吃懶做不去工作--全是些扭曲事實的謠言誹謗。他們怎麼不說藍州的經濟都比紅州強呢?

今天看見臉書上有一人反駁右翼廣播主持人Joe Rogan對加拿大總理的這類攻擊,嘲諷他說Trudeau是「獨裁」,而加拿大是「共黨國家」。這位David Doel舉出數據和事實對比,來嘲笑Rogan的無知。我想Rogan這種人能夠搞網路廣播,一定要聽眾比他還無知才行。



加拿大固然比加州還「左」。它的確要求所有入境的非公民展示新冠接種證明,但這不能說明加拿大是共黨國家,因為美國也有同樣的要求,Rogan卻相信美國是自由國家,太沒道理。這是一。Trudeau總理的確有許多可批評之處,但不是在獨裁治理方面。

另外他說加拿大是共黨國家,意思說在加拿大不自由。但你如果查看世界的「人類自由指數」,一家機構每年衡量210個國家與地區人民的政治權利和公民自由包括經濟自由,加拿大列為第5名。而美國呢?排到第83名。假如你懷疑這個評分算法,CATO是自由黨人的智囊團機構,正宗右翼和倡導資本主義的。他們有一個專門的指數衡量個人自由,加拿大在全世界評第6名,而美國排到第15名。所以,CATO認為加拿大比美國自由多了。

再談談把Trudeau說成「獨裁」:他敢於對抗議示威的卡車司機說「我們不受恐嚇」,還說「加拿大人民對於過去幾天某些人在國家首都的抗議行為感到震驚,坦白說也很討厭,」接下去還有甚麼「我們不會向那些打著種族主義旗幟的人讓步,也不會對破壞財物的人低頭」等等。加拿大總理夠客氣的了,

我寫過一次卡車司機示威的事。 那些組織和贊助大卡車抗議車隊的人是一群政治極右分子,不是為卡車司機爭取利益,乃是另有政治目的,Rogan顯然清楚。連加拿大卡車運輸聯盟組織都出來說,加拿大卡車司機的新冠接種率90%,和一般人口接種率一樣。Trudeau的確代表了加拿大絕大多數人講話,而那個抗議車隊中的大多數司機並不在卡車運輸業之內。

Rogan還煞有介事地問:「為甚麼政府要求人每四個月打一針呢?」沒有哪個政府這麼要求,加拿大打加強針的人沒有超過人口的一半。所有的政治領導人都會「鼓勵」某些群組的人打加強針,Rogan的胡說不理會事實。

回頭說說加州治安問題,有甚麼事實好擺?當然是和其它的州對比。這些數據和圖表都在網上都是公開發表的,你隨便搜索就有多處來源,不放心的話可以多看幾組數據來比較。加州的小偷在$950美元以內不算重罪,比其他州寬鬆嗎?搜索felony threshold by state,發覺在2020年,美國有39個州把金額設在$1000以上,其中共和黨治理的德州最高,偷$2500以內都不算重罪。你還能找到近年來為甚麼各州紛紛提高這個限額,因為要和一、二百年前的數目比,考慮貨物通漲。

降低重罪限額有甚麼好處?免得監獄人口增多,增加政府的監獄開支。加州每天花在每個囚犯身上的錢是$291,這錢拿去搞貧困社區的教育可能對降低犯罪率更有成效。另外警察抓住低額小偷並不像謠傳那樣放他無事,而是開張罰單責令按時出庭,好像你收到交通罰單那樣處理。到時他若無法賠償,還可以用社區義務勞動小時的方式支付。

加州這幾年犯罪增加,民眾當然不滿,可是其它州的犯罪率也增加了。疾病大流行,似乎有很多人發瘋。比起其它的州,加州人均犯罪率遠遠算不上突出。搜索crime rate by state,2020年的人均暴力犯罪率數據列在維基百科:加州排在第17名。搜索2022年的數據,找到一張美國各州的謀殺率圖表,加州排在第28名。事實上,美國歷來犯罪率最高的州是路州和密蘇里州,兩個紅州的犯罪率大約是加州的3倍。

我沒說加州十全十美。不過別人攻擊加州政治的時候,我總會去找數據來對比核實。我認為加州的流浪人口太多,可能和科技企業規劃發展沒充分考慮對當地居民生活的衝擊有關。

Monday, July 18, 2022

你的信仰讓你學習成長進步嗎?



以上是從美國人文主義協會的一個教育網站看到的線上講座錄影,探討宗教信仰--特別是基要主義信仰--對人的心理健康是否有好處的問題。前面25分鐘是Suandria Hall分享自己從堅定熱情持守福音派信仰,到決定放下這份信仰的心路歷程。後面半個多小時是她在回答一些聽眾問題。

Suandria Hall 是一位無宗教的心理健康顧問和生活教練,以她的咨詢對象為中心。她為全球客戶提供線上服務,工作重點放在從宗教創傷中轉變恢復。

作為來自美國「聖經地帶」的南方傳道人子女,Suandria自己在父母的黑人教會並沒有甚麼負面的宗教體驗,但她面對了離開教條式宗教的背景,學習持守自己真理的困難。這段個人信仰的旅程讓她意識到,那些質疑或考慮放棄宗教信仰的人是缺乏周遭支持的。她願意嘗試填補這個需要的空缺。

從宗教、人際關係、健康到健身、教育、職業生涯,她重新審視自己信仰的原因,找到了(上帝以外的)喜樂。在好奇心的推動下,她選擇探索學習,並藉著知識和體驗不斷轉變。了解從信到不信轉變過渡的目的和架構是她諮詢和指導工作的基礎。她與輔導對象合作,讓他們勇敢體驗自己的生活,並尋求(上帝以外)新的目標感和聯繫感。她的目標是成為他人的資源和安全場所。

她在醫療保健領域工作了20多年,包括公共衛生、金融、IT、臨床研究和項目管理。她現在為個人和團體提供諮詢和指導,並通過演講讓人進一步深入了解有害宗教經歷的影響。除了工作,她最喜愛的社會角色是當媽媽,培養女兒的好奇心和自由思考的能力。

如果你問我的想法,我相信上帝是真實可體驗的,而不是按某個宗派狹隘教義理解,抽象嚴厲。你的宗教如果信的是一位獨裁專制的上帝,要求你奉行某些不可理喻的「順服」,那很可能是你們教會的某些解經有問題,你的神觀塑造並不正確--無意中小看了上帝,以為祂與你一樣狹隘自封,或要求你維持原狀、故步自封。

你可以問,其他宗派也是這樣理解的嗎?自己是否信錯品牌受到了不必要的挾制?比如妨礙你接受科學發現,妨礙你運用理性思考來明辨是非,甚至妨礙你愛鄰如己,而不是體驗到真理使你得釋放和自由?回到本文標題,你的信仰讓你學習、成長、進步嗎?或是它鼓勵你堅持教條、成為固步自封、自以為是、甚至獎勵裝模作樣的人?

Saturday, July 16, 2022

年輕人參與政治

你聽說「基督徒不參與政治了嗎」?大概不是不參與,而是不要在教會裡說,假裝沒有政治立場吧?呃,你贊成富人納稅給政府,多辦點公益事業嗎?那是政治,不要談。你贊成給「無證件」來到美國的年輕移民發證件,提供教育、醫療和工作機會嗎?那又是政治,不要談。... 基督徒的不談政治已經把基督的愛埋沒了。

最近美國最高法院的那幾個老頭子推翻了允許婦女合法墮胎(或治療自然流產的保健服務)的聯邦權利,讓各州去隨意限制墮胎。你對此抗議?政治!總之,你信的耶穌不理會人權、平等這些「政治」問題,他要你假裝住在政治真空裡。

果真?但凡希望推廣愚民政策的人一定擁護「不參與政治」的說教,你最好甚麼都不懂--科學啊,歷史啊,人文研究啊一概不懂,只聽「上面的」宣傳口徑而順服。但我建議你慎思明辨,因為上帝要你知道某些事情,祂給你思考推斷的能力不是徒然的。說實在的,跟隨耶穌不能不談「政治」,聲稱不談多少是句假話。

現在被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裁決奪去婦女墮胎權,同時削弱其它各種隱私權,年輕一代人似乎被此激怒。他們紛紛表示今年11月份要參加中期選舉投票,旨在支持承認人民憲法權利的官員,在國會和在州內建立不致受阻撓的立法絕對多數,立法對最高法院的權力加以制衡,且確立人民的各種隱私權,包括墮胎、避孕、其它婦幼保健和平等婚姻權。

Tufts大學的Abby Kiesa專門研究美國青少年的政治觀點和參與。她說18-29歲這一年齡組歷來比其他成年人投票率低,但最近幾年他們忽然發動起來,就校園槍擊和警察針對黑人的暴力行為參加投票。現在為爭取或剝奪墮胎權利而戰的呼聲在他們中間也高漲起來,會促使他們參與各地競選。

根據皮尤中心最近的一項民調數據,美國人有62%相信大多數或全部墮胎應該保持合法。在19-29歲的年輕人當中這比率更高,佔70%。6月份的另外一項民調--CBS/YouGov問卷數據更鮮明,78%的年輕人贊成讓墮胎保持合法,其中有69%對最高法院的新裁決表示不滿。這比其他年齡組高多了。

如果比較各年齡層此婦女和有色人種(特別是非裔和亞裔)的觀點,他們對最高法院的裁決比男人和白人更多地不贊成。這很重要,因為這些群組在最近幾年中成為參與投票選民的重要部分。比如2020年,有色的年輕女子投票率高於年輕男子,她們比白人年輕女子更多地和同伴們談論政治、參與示威、註冊投票,

在2018年,有將近一半的18-24歲女子積極參與爭取墮胎權利的運動。除此之外,有大約一半的年輕人認為美國的大方向不對頭。他們都表示可能會參加今年的中期選舉,為爭取權利而鬥爭,當然其中有19%是因為對反墮胎的法律勝利很興奮。

Kiesa估計今年參加中期選舉的年輕人比2014年多一倍以上,原因包括看見他們的選民開始註冊比往年早了很多,還有那些為Parkland校園槍案出來呼籲的活動分子。有一項2020大選之前的調查問卷,50%的年輕人把種族主義列為影響他們投票的第二大因素,僅次於氣候改變和環境的重要性--這比2016年的39%增加了11%。

在關鍵的搖擺州,年輕人參與可能會改變上下選舉的結果。比如2020年,亞利桑那州、賓州和喬治亞州,年輕人投票總數達到幾十萬,幫助拜登贏得了這三個州的民主黨參議員席位。現在各州要決定他們自己的墮胎法律了,年輕選民對於州長和其它地方官的投票恐怕更加重要了。像內華達、馬里蘭、緬因這些州,動員年輕人參與選舉特別重要。

難怪年輕一代的基督徒對於回到關閉自封教會沒什麼興趣,因為在那裏你看不到耶穌的公平治理和對民眾需要的憐憫心腸。

Wednesday, July 13, 2022

J6調查聽證會展示了甚麼?

迄今為止,國會的J6事件調查委員會已經進行了7次公開聽證會,每次都讓人打開新的眼界,使更多的人驚奇。我們不如回顧一下這些聽證會的重點,尤其是第7次,內容太多,免得您只見樹木不見林。本文內容主要是根據一位英文視頻播客的總結性介紹寫的。

第7次聽證會有好幾個重要看點:第一個看點是川普12月19日凌晨發的那個「大幹一場」推特,煽動人心,招人來到華盛頓特區舉行「抗議」,好像一個武裝動員,至少在極右組織者眼裡是如此--他們相信發生大的流血衝突是很有可能的。

第二個看點是有不少國會議員參與!當然都是些共和黨人。看來越來越多參與了J6事件的人會暴露出來。第三個看點,當天從白宮橢圓草坪Stop the Steal大會向國會大廈行進是預先計劃的,不是偶然的眾人興致高漲所引起,因為有人發推提說過這個計劃。

第四你看到有人為參與了這次事件而極其後悔--「川普把我騙了,讓我落到這地步」,你還看到川普競選委員會主任說,「川普的說法讓人喪命了」等等。

彭斯不照川普的想法做,川普說他是「叛國」,可叛國罪的對象是針對國家,而不可能是針對總統,這是憲法中說的。可這些圖謀搞政變陰謀的人有個威權主義觀點,就是要忠於的是一個領袖,而不是一個國家和她的憲法。

這些聽證會告訴我們甚麼?川普從他周圍的重要人物得知自己落選了。然後他繼續說謊,明知是假,繼續說大選有舞弊,假裝是勝選了。這是他與一夥人有意地製造事端的藉口,目的是設法推翻人民選舉的結果。

這是我們從前面那些聽證會得知的。而第7次聽證會把這些點連在一起,把川普當作這些事件中的一位個人--不是他的辦公室,不是他的內部圈子--他這些高級助手把他與J6事件綁在一起了。他們等於說,若不是川普,若不是他的行為,J6根本不會發生。

是川普的推特(在12月18日一場激烈衝突的白宮會議之後幾小時內發出),與人們對他推特的狂熱反應,呼籲武裝和血戰一場等等想法,很多配合陰謀論--他明明知道那些攜帶武器的極右分子和擁護他的MAGA群眾被誤導和熱血沸騰會怎樣,也不立即勸止,反倒更起劲地煽動他們去闖國會。這是最重要的主題脈絡。

12月18日晚上那場嚴重對峙的會議,根據《華盛頓郵報》的報道,是川普偷偷邀請溜進白宮的幾位非官方雜色顧問--兩位傳陰謀論的「律師」,一位已被川普開除的國家安全「顧問」等等--與聞訊趕來的真正的白宮顧問和律師之間吵翻。川普旁觀幾個小時,完全知道「選舉舞弊」的說法站不住腳,由軍方去「沒收投票機」的提議也行不通,也明白一意孤行的不合法,知道自己再無其它機會推翻選舉,仍決定在19日清晨發推「要到場,肯定會很狂野!」

現在,這些證據會不會導致總法務部定罪川普呢?如果定罪,逮捕證會很寬泛,還會有一大堆其他證據出來。但我們要記住,這些證人和證詞還沒有經過交叉盤詰,因為不是法庭,只是聽證。按照美國的法律,在沒有證實之前,受指控的嫌犯是看為無罪的--這一條法律你不喜歡也不行。

有一部視頻講Institution of Presidency。你會發現,是否定罪川普是一項法務部的政策決定,而不是根據法庭證據。也許在我們的國會內或政府內,有人相信為了捍衛制度,可能川普會被定罪,但事情不是那樣運作的。為了捍衛制度,有些人要受到譴責。那些以為自己會從這場推翻選舉和政變撈到好處的人要注意。

另外,聽證結束時調查委員會副主席Cheny為甚麼要提川普試圖與證人電話聯絡的事呢?很多人會說這是他試圖攔阻和改變證人證詞的證據,的確是這樣。但這同時還證明,川普正在繼續干擾調查,繼續同謀犯罪--正在調查的罪行尚未結束。也就是說,那些現在還在協助川普陰謀的人,即使沒有參與J6,在川普被定罪時也會受到波及。

Monday, July 11, 2022

為何所羅門王不是「合神心意」?

大衛有不少缺點,可是聖經說他合神的心意。據我看,大衛最顯著的優點是會認錯和懺悔,甚至寫成懺悔詩給人誦讀。另一個優點是能夠團結各種人,利用他們的才幹立國。相比之下,聖經中從來沒有描寫所羅門說他是「合神心意」。

所羅門王向上帝求智慧成為美談,他用這智慧建聖殿是他最出名的偉大業績。為了聖殿的緣故,恐怕沒有人願意指出所羅門的短處,或為了他的甚麼罪過而貶低他。我們的聖經學習小組最近讀到列王記,於是我根據Glenn Pemberton博士的教材提示又仔細看了看,決定記在這裡。不是為了問罪古人,乃是看到今日的教訓。

首先令人矚目的是他設立朝廷官員,其中列著「掌管服苦的人」,有版本寫「勞工」或「苦工」,英文forced labor。我記得古時戰勝國常常強迫敵國的俘虜做苦工,可是這裡寫的是「以色列人」:所羅門王從以色列人中挑取服苦的人共有三萬,派他們輪流每月一萬人上黎巴嫩去;一個月在黎巴嫩,兩個月在家裡(王上5:13-16)。--不叫作抓壯丁,請貢獻三分之一的勞力。後面提到七萬扛抬、八萬在山上鑿玉石的工人也許都是外族人?不過「此外的」3300監工可能還是以色列人。

好吧,建設聖殿人人有責,做苦工難免強迫。可7年後聖殿建成,接下去用13年為自己建設王宮呢?恐怕用的是同一套勞工稅收機制--奴隸制度從利用奉獻給上帝之名,堂堂踏進了帝王剝削百姓的階段,只為帝王過奢侈豪華生活。我猜想世界上未必是所羅門首先發明了這一套,但他完全可能是效法拓展了外國威武王朝的做法,把申命記17章摩西律法對立王的規定完全丟在腦後。

所羅門每天吃得了那麼多牛啊羊啊細麵和粗麵嗎?當然有一群幫他收稅的官吏及其家屬親友族人、上層階級同享。根據第4章的紀錄,所羅門的車、馬和馬兵,沒說是國有還是他個人所有,全部是官稅供養。按照古今中外獨裁君王的慣例,國有與個人所有對君王是無區分的--「我們的」就是我的。

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所羅門設立了12個徵稅區域,大致上是每個支派算為一個區(除了瑪拿西支派被約旦河分為兩區)。唯獨猶大支派不必納稅!大概是所羅門王為自己所屬的支派謀利益,來個猶大至上。這有些不平等吧?為日後的摩擦隔閡甚至分裂設下伏筆。Pemberton博士還指出,國還沒有分裂時,以色列北方和南方就在第4章連連被稱為「以色列和猶大」,或「猶大人和以色列人」。焉知這樣的說詞沒有導致隔閡分裂!

所羅門建造聖殿和王宮,得到不少鄰國/盟國贊助,比如推羅王送給所羅門的金子大約有四千公斤,還有香柏木、松木等等。這麼重的人情,所羅門拿甚麼還?王上9章說所羅門王把加利利地的二十座城送給推羅王,從第4章看,大概是把分給拿弗他利支派和亞設支派的地盤割讓了。難怪住在北方的那些以色列支派會對所羅門王不滿!還不說推羅王對所羅門給的城仍然是不滿。對了,所羅門把一個女兒嫁給掌管拿弗他利的稅官,免得割地起爭端吧--這不算政治賄賂嗎?

所羅門用外交聯姻的辦法達成與多國結盟,換來太平盛世,你不能不承認他的小聰明。不過七百名公主和三百個妃嬪太糟蹋人,等於每一位都在守寡,恐怕沒有一位得到了所羅門的寵愛,只剩下禮儀。十一章記著說,這些女人使所羅門離棄上帝。

呃,有一件事所羅門王做得不亦樂乎,或許也從中發大財,但我從來都沒注意。王上10章26-29節:所羅門聚集戰車騎兵;他有一千四百輛戰車,一萬二千名騎兵,安置在屯車城,在耶路撒冷的王那裏。(不打仗的太平國家「聚集」這麼多戰車和騎兵做甚麼?原來相當於現代的軍火庫。)

...所羅門的馬是從埃及和科威運來的,是王的商人按着定價從科威買來的。從埃及進口的戰車,每輛六百舍客勒銀子,馬每匹一百五十舍客勒;赫人眾王和亞蘭諸王的戰車和馬,也是經由他們的手出口的。(現中譯本說得比較清楚:王的商人控制著從...輸入的馬匹,以及從...進口的馬車。他們把馬匹和馬車轉賣給赫和...諸王:馬車一輛六百塊銀子;馬一匹一百五十塊銀子。)

甚麼「經手」,聽起來好像未必從中賺錢,原來是倒賣軍火呀!怪不得講這件事時中間要插嘴形容一下耶路撒冷的銀子和香柏木有多少,軍火武器交易肯定賺錢。

Saturday, July 9, 2022

西方宣教士在東方傳教的盲點

目前北美洲的華人教會很多都是香港或台灣移民辦的,主任牧師在1970-80年代在東方受過西方神學培訓。曾有人撰文寫下西方宣教士把自己文化同時帶到東方的幾條危險,我把學到的東西記在這裡給你作參考。

論到是非感,東方文化以看重榮辱為主,西方文化以看重清白(無罪)為主,而非洲和許多原住民文化據說以敬鬼神為重。這些區別使得福音所到之處得到不同的解讀和反響,我曾經寫過,這就凸顯出本文標題帶來的問題--西方宣教士難免把自己的文化當作上帝律法規範的一部分。

第一個問題是將不順服(罪)與失去榮耀劃等號,因為聖經上說「違背律法就是罪」(約一3:4),還說犯罪就虧缺了上帝的榮耀(羅3:23)。但是,沒有違背律法是否就沒有罪呢?注意,這裡指的是摩西律法,所以回答應該是否定的--遵守律法未必等於沒有罪。或者反過來問,違反律法是否一定是犯罪和失去了榮耀?這就出現了下面的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把不順服某些規定/吩咐與違犯律法混為一談。如果你考慮到當今世界各國有不少不公平、不合理的法西斯律法,答案也是否定的。這就表明隨著歷史和文化的變遷,為了上帝榮耀而不遵守某些地方律法,甚至抗爭和努力改變律法變成可能,西方宣教士要注意。

第三個問題是忽視聖經律法的東方根源。很多西方人一想到「律法」,頭腦中立即出現現代西方律法,而忘記那是指古代近東立約的摩西法律,針對彼時彼地。上周有人告訴我說「不許墮胎」是聖經中的上帝律法,我說「沒看見啊,麻煩你幫我找出經文好嗎?」這叫把自己所知的美國當代某些州的規矩讀進聖經裡去。

第四個問題是神學家們已經發覺只強調西方文化所重視的罪過得赦,而忽略東方文化所重視的恢復人榮耀上帝形象是個偏差,但還是希望保持某種「平衡」。搞來搞去,西方教會仍然是過分強調個人罪得赦免。我聽見有牧師講道說人的驕傲是最大的罪,難怪恢復榮耀形象的福音難以提倡--因為西方文化視角難以擺脫。

第五個問題是傾向於讓西方文化作為規範,而不是根據經文。這叫做「文化混合主義」。如果文化混合發生在非洲、亞洲、原住民文化中,宣教士可能一眼就看出來了,而在西方神學受西方文化影響方面,就不敏感了。

第六個問題是門徒培訓的內容被割捨。門徒培訓有兩個重要方面,一方面是對付個人的罪咎感,另一方面是改變自我身分屬於上帝。由於西方文化只注重前者,不注重群體環境,這就大大削減了門徒培訓的身分感部分。

第七個問題是歪曲其他文化。教導門徒放下自己來跟隨主和榮耀主名是很好的,不過歐洲人種的優越感常常讓西方信徒看不見自己文化的問題,只看見其他文化的問題。華人教會似乎也接受白人視角--曾有人與我辯論,東方榮辱感帶來的羞愧罪咎認知不算真正的悔改,一定要認識到自己本性敗壞才算悔改。很多東方人大概都被搞糊塗了:「本性」是甚麼東西?不用看表現嗎?

Wednesday, July 6, 2022

反墮胎運動的興起和發展

美國的反墮胎運動起初並不是福音派基督徒的立場,讓我們來看看歷史。1973年以前,各州在墮胎問題上是各自為政的,大多數州定婦女墮胎為非法行為。本文內容取自記者對歷史學家Karissa Haugeberg教授的訪談。我用J來代表記者,H代表Haugeberg教授。


J:您寫了一本關於婦女起來開展反墮胎運動的歷史。可不可以請您介紹一下1960年代,為甚麼婦女發動了反墮胎運動?
H:好。在1960年以前,各州都有很嚴格的禁止墮胎法令,除了危及婦女性命的情形,禁止墮胎。到1960年代初,有一些州,甚至像南卡這麼保守的,開始在墮胎政策上鬆動,允許醫生除了挽救性命,有權決定為了保護婦女日後的健康而為她墮胎,不再定罪。當時這個潮流是天主教帶動的,因為天主教是當時美國唯一堅決反對墮胎的宗教。他們在教會的地下室開始聚會,很多人是婦女。這不奇怪,教會的婦女歷來自發做很多義工。

J:教會神職人員在支持墮胎運動中是甚麼角色?
H:現在我們以為反對墮胎是宗教信仰的立場,可在1950-60年代,教會神職人員常常協助婦女墮胎。其中最大的一個群組叫做「牧師咨詢服務」,是由新教牧師、猶太教拉比和幾名天主教神父組成聯盟,幫助那些嚴格禁止墮胎州的婦女去到墮胎安全合法的州。有趣的是,這些人審核提供墮胎服務的人,派人探查他們對待外州婦女是否人道、不會特別提價,因為當時這是個大問題。這個聯盟服務是相當公開的,並不掩藏。他們把協助婦女墮胎並不當作甚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有些歷史學者說這對公眾支持墮胎權利的運動很重要。正是這些神職人員和公共保健部門在州立法院的在墮胎問題上的證詞,說明禁止墮胎的愚蠢,說服了立法委員。

J:您的書中還提到當時有許多反對越戰的進步聲音,但他們反對墮胎,贊成禁止墮胎。說說好嗎?
H:好。當時共和黨是比民主黨支持墮胎的,因為天主教徒絕大多數是民主黨人。天主教會歷史上一直反對墮胎,而在1960年代梵諦岡第二屆大公會議,教義有不少進步改良,反對貧困啦,反對參與越戰啦,讓很多人認同社會進步,只有反墮胎立場沒變。所以我的研究對象,很多人認為自己是民主黨人,是支持女權主義,真心相信男女平等,還是堅持反對墮胎。結果傳統上,我們有支持墮胎的共和黨人和反對墮胎的民主黨人。人們不斷調整自己的黨派,到了1990年代中期,支持墮胎的幾乎不會是共和黨人了。

J:這是怎樣轉變過來的呢?
H:反墮胎運動最大的變化發生在1980年代,福音派基督徒加入了反墮胎運動的陣營,擁護很保守的理念,比如男女不同角色啦,政府介入普通人生活的權力啦。進步派的天主教徒和比較保守的福音派教徒彼此辯論,福音派辯贏了,他們的觀點開始塑造共和黨人。

J:談談反墮胎的婦女吧,您書中寫的那些積極分子。我很驚訝,為甚麼反墮胎是婦女帶領的?比如那位Marjorie Mecklenburg。
H:Mecklenburg以興辦那些「危機懷孕中心」出名--現在美國到處都是--是反墮胎運動的核心。這些「危機懷孕中心」最初在加拿大出現,她把它進口到美國。然後她在里根總統的公共衛生部得到重要席位--總統任命她是因為她的反墮胎立場。然後她中止公立學校的性教育計劃,把資金投入那些危機懷孕中心。於是我們看到她任衛生部長的期間,聯邦資金和反墮胎運動混在一起。他們開始把這些危機懷孕中心稱為為婦女提供服務--那些尋求墮胎的婦女需要幫助,是冷酷醫療體制的受害者,而不是有罪。歷史學家回顧這段歷史,發現這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J:現在很多人看這些危機懷孕中心好像騙局。他們引誘希望墮胎的婦女進去「尋求幫助」,然後勸她們不要墮胎。但這些中心是反墮胎運動的關鍵。
H:對。這些懷孕中心一旦開始領取聯邦補助,就開始印製一些宣傳單張,看起來好像是正當的科學知識。但你如果仔細閱讀那些資料,甚麼人工墮胎會引起乳腺癌啦,或者會引起長期的心理傷害啦,看起來好像是真的科學雜誌文章,又有註腳又有出處,但很多接觸這類宣傳文章的人並不知道,那些並不是真的,而只是醫生們彼此引述。那些觀點並不代表AMA或ACOG專業協會的共識,只是某群醫生的土產品,其中很多都不是正式受訓的婦產科醫生,只是普通的家庭醫生。不過在這些中心,他們這些資料傳播開來。可惡的是,這些資料在美國最高法院做裁決時得到參考,大法官引用這些土製的資料,說「雖然沒有證據,但可以合理假定墮胎婦女受到創傷」之類的話。

J:另一位醫生也很有趣,Mildred Jefferson醫生,一位率先從哈佛醫學院畢業的黑人女醫生。請說說她對於反墮胎運動的影響。
H:她和Marjorie Mecklenburg都是衛理公會的信徒,試圖擴展反墮胎運動的宣傳,不把反墮胎當作一個邊沿的天主教運動。Jefferson還除掉了人們對反墮胎運動的另一刻板印象和批評,以為反墮胎是白人男士主導。這位專業的黑人婦女挺身而出,為反墮胎辯論提供了必要的特色封面。她提出一個反墮胎的理由,就是美國黑人婦女的墮胎數目不成比例地高,這是從她們作奴隸時代沒有自主選擇就開始的。她還擔心反墮胎會不成比例地集中在黑人住區。她說的這些情況至今還是如此,黑人婦女的人均墮胎率高於白人,可是現在有色人種的婦女更傾向於有選擇墮胎的權利,她們獲取避孕工具比較不容易,這些都導致她們有選擇墮胎權利的訴求。

J:您談過1960年代進步的反戰派,其中有一股力量一度成為反墮胎運動的先鋒。請您說說Julie Lesh。
H:Julie Lesh是個有吸引力的角色。她是那一批反戰的天主教徒之一,努力倡導好幾個反貧困議案,還有反墮胎。她很善於組織,比如在五角大樓前組織反對越戰和反對墮胎的雙重抗議。她和同伴的組織把假的血液潑在五角大樓前面的台階上。她還反對多生產核武器,建立一個叫做「為生存而倡導生命」的組織,引起很多醒目的召喚,不少人跑去拍照。於是有個反墮胎組織很早就雇用她,利用她來做組織動員工作,她能夠呼籲幾千人上街抗議墮胎,但是不給她領導的席位,對她的反對核武器生產與扶貧等其它工作也不感興趣,只是採納她的抗議策略,得到她的義工名單,然後少付她薪資,不通知她參加重要會議等等,結果她的職業和政治運動生涯以結婚生子結束。

J:請說說那個反墮胎的Rescue運動,或神的大軍。
H:從1980年代中期開始,反墮胎運動聲勢變得更大,聲音更強。歷史學家回顧那一段,發覺很多人對於反墮胎運動掀不起大浪,無法推翻羅訴韋德案和提出新的憲法修正案很沮喪,當時有很多支持墮胎選擇權的共和黨人。於是有人看到,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是在法律之外,就是說服一般的美國人相信墮胎愚蠢。所以這些人開始窺探提供墮胎的醫生,將自己用鐵鍊綁在墮胎診所,來恐嚇進入這些診所的婦女,甚至到診所和醫護人員的住家附近插通輯海報,希望羞辱他們罷手。他們還有一手,現在想想也挺要命的,就是到醫務人員孩子的學校去放照片,傳言「某某的媽媽殺嬰」等等,是很個人化的威脅和攻擊。

J:您寫說反墮胎運動不會隨著羅訴韋德案被推翻而結束,您認為下一步會怎樣?
H:我想反墮胎運動目前活力十足,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他們現在準備在進入州級的鬥爭,確保那些沒有禁止墮胎觸發法令但民主黨和共和黨力量相當的州能夠通過進一步限制或乾脆禁止墮胎的法令。但他們也關注聯邦法令,再說一次,他們感到這是道德上的急迫要求,他們的目標就是讓美國成為沒有墮胎服務的國家,甚至讓世界範圍內禁止墮胎。如果我們看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那時就已經有了一個除掉全方位性教育,除掉國際墮胎援助基金的努力。所以,這不只是在美國禁止的事。

Tuesday, July 5, 2022

從謠言機器撤資

為了公義上帝的緣故,我覺得這個標題很吸引人,想要達到從謠言機器撤資的目標可能也很具挑戰性。本文內容取自公共廣播電台對Check My Ads研究機構的報導

有一家專門要消除網上虛假信息的非營利研究組織,叫做Check My Ads。他們已為好幾個出名的極右陰謀論和暴力挑動廣播網站拆台,成功減少廣告商付費,比如Steve Bannon等等。他們現在的目標是強大的福克斯(Fox)新聞網。

6月9日,就在眾議院調查國會J6騷亂委員會啟動一系列聽證會之際,該機構宣布了一項活動,呼籲公眾向Fox網站及其YouTube頻道施壓,要求網上廣告交換停止與福克斯開展業務。Check My Ads的創始人之一,Claire Atkin原先是做營銷工作的。她說廣告商們常常反復強調他們「不想贊助暴力」,可是Fox(有些評論節目)鼓勵和支持對國會大廈的襲擊,仍然收到他們的高額廣告費。

該組織的首席運營官Mikel Ellcessor指出,Fox新聞評論明星Tucker Carlson同情闖國會的那些暴徒,在紀錄片系列《愛國清洗》中宣傳J6陰謀論,錯誤地暗示J6暴力是由左翼分子煽動起來的,稱那些被抓捕的暴徒為「政治囚犯」,而贊助Carlson節目的廣告商常常不知道自己的數字廣告資助了這樣的節目。

Fox新聞網放行這些煽動宣傳政治暴力的觀點,認為是報導不同意見是「言論自由」的一部分,還說其他主流媒體的網絡不報導是不對的。其實Fox是過濾掉很多真實消息,沒有讓自己的觀眾看的。

網絡廣告觀察人士越來越多地呼籲,在復雜的數字廣告行業中要提高透明度和問責制,因為數字廣告是一項不斷增長的經濟活動,估計去年總數是$5,210億美元。

與其呼籲抵制廣告商品,Check My Ads用了新的方法:對網絡廣告業務後面的廣告交易機制施加公共壓力。大約90%的網絡廣告是藉著自動過程,業內人士稱為「程序化廣告」,而不是公司直接去網站發廣告。程序化廣告好像一個證券交易所,當你訪問一個網站時,會有多個廣告商在實時向你拍賣競標。

這些交易程序是由谷歌和Verizon等公司運營的,但也有一些小公司。它們通常有內容規則,說不會將廣告放在提倡推翻政府或褒揚暴力的網頁等等。

每次Check My Ads告訴這些交易程序,說某些網站違犯了規則,這些程序就會採取行動,短信通知某公司去撤下放在某網站的廣告等等。這個方法大大削減了造謠傳謠網頁的廣告收入。這也就是利用交易程序設好的廣告發放標準,來監督和提醒他們的實施。Atkin形容Check My Ads的工作是「謠言經濟的自動取款機」。

根據NewsGuard和ComScore網絡媒體評級公司的分析,兜售虛假信息的網站每年廣告收入超過$20億美元。Check My Ads的目標不僅僅是阻止錢流入傳謠大本營,還找到網上廣告交易的陰暗運作方式。

廣告交易程序與廣告商達成協議,將許多可以放送廣告的網站列表送給廣告公司,還生成合同文件,寫下公司最希望把自己的廣告送給怎樣的讀者看,選擇價格範圍。每次你訪問一個網址,廣告交易程序會很快比較廣告價格,把競爭力最大的廣告送到你正在看的網頁。

問題來了,一個公司的廣告常常會出現在意外的地方。營銷公司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廣告旁邊有甚麼內容,萬一內容不合適就很糟糕。谷歌經營著最大的廣告交易平台,其規章說它不會在「明顯虛假」或可能「破壞選舉或民主進程的參與和信任」的網站上投放廣告。但這樣的規章實施起來有時很困難,需要常常復查。Ellcessor總裁說,如果谷歌的交易程序遵循自己的指南,Fox新聞網某些人物的網頁近年來就會因為傳播謠言被禁放廣告賺錢。

與Fox新聞作戰是艱苦的,因為說服廣告交易程序將美國收視率最高的有線新聞網絡列入黑名單並不容易。一方面你可能很難證明Fox新聞本身正在做任何明顯違反交易規則的事情,他們已經掌握如何用煽動性節目來試探和突破界線的藝術,另一方面那些掌管這些交換程序的公司可能怕冒犯保守派。

即使你能夠成功堵截Fox新聞網的在線廣告收入,也不會把它怎麼樣,因為95%的Fox新聞網利潤來自其有線廣播部門。但是Check My Ads的團隊保持樂觀,另一位創始人Nandini Jammi說,他們的這場活動不僅僅是剝奪Fox的財源而已,主要重點還是挑戰他們傳謠煽動的合法性,激發公司廣告範籌的對話--誰在贊助甚麼?Jammi曾經是社交媒體活動家組織Sleeping Giants的策劃人。他說:

「我們可以做的不僅僅是抱怨、悲傷、發推文和相互分享對Fox新聞的不滿,我們難過的是Fox新聞要把我們國家帶到哪個方向去。我們實際上可以起來反擊。」

Sunday, July 3, 2022

香港25年:訪末代總督彭定康

《BBC HARDtalk》欄目采訪目前在英國的彭定康勛爵。 記者(J):關於香港將由香港人來管理的承諾是否已經被打破了?
彭定康(P):是的。做出那個承諾的基礎是個被誤導的假設,就是中國共產黨會言之有信。但是他們完全違背了自己的承諾--這一承諾包含在提交聯合國的一項國際條約中--《中英聯合聲明》。

J:您最近出版的《香港日記》寫了這一段:香港主權移交之後,這一承諾最終能夠兌現,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中共是否會遵守中英達成的「一國兩制」協定。前香港行政長官梁振英日前曾表態,說香港的民主是遵循了「基本法」和「一國兩制」原則的。你在笑。
P:梁振英,正如民調顯示的,當年人們都很懷疑他的背景。他是不是共產黨員我不確定,但我任港督時,每次遇到爭議,他肯定支持中共領導層提出的任何指令。所以他說的話你絕不要輕信。的確,中共已推出了他們版本的所謂「民主」。有支持中國政府的人告訴英國議會,他們只是需要提前知道選舉結果。他們很熱衷於建立一個選舉制度,就是人民可以投票給官方支持的任何候選人。所以目前看來,任何真正相信民主的人都不會成為候選人,而那一小部分允許參選的候選人都會聽從官方的安排。

J:讓我們看看去年12月份的香港最近一次選舉。你說候選人必須經過審查,直接參選的代表人數被削減,很多人抵制選舉,最後的投票率只有三成。有一項分析說90個席位中,建制派和親北京陣營當選的佔了82個。鑒於你25年前離開香港時說的,英國已經建築了民主的基本架構,讓香港人能夠順利建設法治社會,組建清廉、精簡的政府,而現狀卻如此,你預料和擔心過嗎?
P:我平時屬於傾向於悲觀看問題的人,但我仍然抱有一點希望,認為情況可能變好。我從來不認為天安門事件會發生在香港,但懷疑一直都在。當人們爭論是否應該設立一個仲裁機制時,有人連連否定這個建議,就是當時的英駐華大使柯立達爵士,一位推動達成《中英聯合聲明》的人,也是批評我最多的人。文化大革命期間英國駐華辦事處被縱火,他是當事人。他否定的理由是:中共領導人可能是凶殘的獨裁者,但他們說話算數。現在看他只說對了一半,你看看中共隨意違反國際協定的例子就知道了。奧巴馬總統指出他們背棄了加入世貿組織時的承諾,他們在南海把暗沙和島礁修成堡壘,而且全面違背了《中英聯合聲明》中的承諾。

J:但很多人聽到這裡可能會問,比如梁振英指出,英國統治香港幾十年,直到最後一天,它從來沒有給過香港民主,這是否有雙重標準?
P:讓我來解讀他的話。如果說梁振英對英治的香港沒有民主表示遺憾,所以無權批評香港後來沒有民主,那是可笑至極的。香港的情況和任何其它的英國殖民地不同,我們沒有為香港獨立做準備,因為香港是租借的,終將歸還中國。在1950-60年代,英國政府也偶爾談論加快香港民主化的步伐,是中方(包括周恩來)說,你們不能這麼做。你們這麼做,香港人就會覺得那是在為獨立做準備,而香港是要回歸祖國的--這是他的原話。到了1980年代,部分原因是醞釀《中英聯合聲明》,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既然不打算設立仲裁機制,我們最好在民主進程上有所推進。我們的確加快了民主步伐,增加直選席位的數量。這些都是真的,當他們攻擊我搞民主化,罵我是「千古罪人」,指稱我和柯林頓總統之間有甚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至今都沒有完全搞懂。我所推行的民主是很有限的,因為受到《中英聯合聲明》和《基本法》的限制。我只是嘗試讓當時的選舉盡可能地公平合理,取消了一些爛透了的選區安排功能,增加了大約200萬有投票權的人口。但是最讓中共惱火的,並不是我把選舉制度改進了,而是在這樣做之前,確實徵求了香港人的意見。因為中國認為,在對香港做任何事情,達成任何協議前,都應該在中英兩個主權國之間達成協定,而與香港民眾無關。而我當時堅持,應該與香港民眾討論,至少讓他們知道將來會怎樣。

J:的確如此,但您提到過,英國當時無法實現香港人想要的那種規模和方式的民主。另外還有一項指控,是關於英國移交香港主權的方式。另一件事也被認為是雙重標準,就是西方描述香港民眾抗議的方式。那是香港行政會的成員葉劉淑儀提出來的,她是建制派新民黨的主席。她說西方媒體和政客把1月6日國會事件稱為「暴亂」,而把香港的抗議稱為「為自由而戰」,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她說《香港國安法》是用來恢復秩序、和平、安全的,這是不同的視角吧。
P:雙重標準?虧她說得出口。當然,每當我們這裡發生令人震驚的事件,比如華盛頓發生闖國會的事件,中國就會當作「雙重標準」的例子。這種說法也非完全錯誤,但我認為我們和極權國家辯論時有一大弱點。當我們民主國家不按理應的方式行事,他們就會在宣傳上得分,但是,這裡有個大大的「但是」,別忘了香港2019年的示威活動是為了甚麼,他們反對的所謂「送中」條例是引渡--可以把任何他們不喜歡的人送到中國去受審。然後葉劉淑儀這樣的人就說,好啊,有了這個條例,中國就不必跑到香港來「綁架」人了。但是200萬人上街,他們的訴求沒有迎來協商和討論,而是迎來催淚瓦斯、塑膠子彈和電擊槍。

J:所以回過頭來看英國能做甚麼,以及當時是否能多做點甚麼時,你是不是覺得所有的責任都在中國?
P:咱們討論的是25年或35年前的事了。英國能多做一些嗎?當然。我認為英國在支援香港法治方面和加強對權利法案的保護做了大量工作。正如研究不同政府形式的知名專家所爭論的,有位權威的政治學家說,香港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沒有全面民主化,卻有自由和法治的社會,這絕對是事實。我不是選出來的,我是被任命的,但我被任命是為香港人服務,而不是為倫敦或北京服務。

J:正如我們所看到的,越來越多的香港人移民英國。2021年英國推出了一個新的計劃,讓香港人移民到英國。根據英國統計,現在已有10萬香港人藉這個計劃申請和得到簽證。他們預計在500萬有資格申請的人當中,有30-50萬人可能申請。或者你估計會有多少人過來?
P:我想可能接近30萬會申請,我不確定。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就是迄今為止,移民過來的香港人大多數是專業人士--教師啊,醫生或醫護人員啊。有一天我回到母校拜訪,發現他們最近招聘的一位化學老師就來自香港。
J:看來香港的人才流失。
P:是的。不光是人才流失,香港人仍然熱愛香港,但他們受不了在香港養育子女。昨天我和這樣的香港人在一起,他們要我為他們買的新書簽名。他們恨透了一直以來受到對待的方式,正如BBC在最近的廣角鏡節目中所指出的,自由開放的社會忽然失去了言論自由,你的言論可能導致坐牢,而且這種氛圍總是籠罩著,前景暗無天日。

J:你在書中說,英國政府和英國企業對中國過於順從,你認為那起到了相反效果。據你推測,鑒於北約剛剛發表的聲明,提到中國野心昭著和脅迫性政策,挑戰了我們的利益、安全、和價值觀,你是否很樂意聽到這有力度的聲明?
P:我從不覺得我們要遏制中國,但我相信我們確實應該約束中國,並且在中國有不當行為時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