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ugust 3, 2021

說說買房子、做房主

一個家庭能買上一所住房是挺大一件事,你的經濟需要有一定保障才能買。美國政府一向鼓勵人買房,我們家一搬來美國,我先生的公司就鼓勵他在一年之內買房,貸款時幫我們付1%的利率!回顧起來,這是個吸引技術人才留在公司繼續工作的好辦法--當時的高級工程師不斷跳槽尋找更高薪資崗位的現象挺普遍。

買房可能是實現美國夢的一個重要部分。有家政策研究機構的研究人員Rachel Bogardus Drew找到1916年《Hutchinson新聞》的一篇文章,告訴讀者擁有房屋多麼提高社會地位,在社區中說話也增加影響力等等--這報的讀者當然是白人,很多白人社區其實並不歡迎黑人家庭來購房。

不過想想就知道,隨著移民增加,人口密度變大,建房的區域有限,大家最終會發覺,許多人需要低價房屋。肯定有人無法購買裝備高級設施的房屋,甚至租不起。而先前那些有機會買了房的人,可能會改變心態,從追求平等機會,變成維護現狀和反對改變的保守勢力。Drew的團隊調查研究擁有房產帶給人的負面影響,他們的評論挺有意思。

人成為房主之後有了某種既得利益,都會傾向於反對在家附近興建無家人士的臨時接待處啦,修蓋地鐵公交車站啦,...據說這和你屬於哪個政黨,政治主張是社會進步還是保守沒有直接關係。

怎樣解釋這種房主階級的跨黨派團結現象呢?當然是保護住區的房屋價值。這有些像保護你家的未來--在經濟不好的時期,在你需要借貸支付孩子學費的時候,甚至在生病的時候,理論上你至少可以用賣房的辦法取款解決困難。

Drew寫道:本來買房意味著增加安全感和機會,給你一種投資在社區的自豪。但這同時也給你一種經濟壓力,激勵你為自己著想,去反對一些有重要公益價值的土木工程項目。Drew 認為這是因為美國的社會安全網不夠安全,人們感到必須為自己安排額外的消費需要,包括為物業價值擔心。

有一項可靠的分析報告說,2020年美國的住房比人口需求短少了380萬,結果人們都擠在一起住,付越來越高的租金,無法買到比較小、比較便宜實用的住房。換句話,美國亟需蓋造一大批非奢侈型的新住宅。這種住房不夠的情形使人添加了經濟上的「稀缺心態」。

經濟學家Noah Smith說,在經濟稀缺心態下生活,傾向於讓使人產生種種不正當的求生慾望,包括種族中心主義、排外心理、懼怕、以及希望用威權主義治理等等。這聽起來有些像川普主義,但在各種左派意識形態中你也能看到回聲。美國的住房治理就是這種現象的一個例子。

影響房價的最大因素其實是學區辦教育的質量、犯罪率、以及居民藝術感之類的問題。那些問題解決起來比較複雜,各位房主難得出力。但他們手中有個最大的槓桿,就是反對任何土木工程的建設。我們把反對在住家附近興建任何公益項目的態度叫作NIMBYism(NIMBY=Not In My Back Yard--不反對在別處建造,只是不要在我家附近)。

NIMBY可能會提高自家房價--倒不是因為有甚麼證據表明公益項目會降低房價,而是別人搬來的機會減少,你這區的房屋逐漸變成稀缺,買房時競爭提高價格,你家現有的房屋就提高價值了。

斯坦福大學有一位研究人員發現買房會促使人參與地方的投票選舉--人們選那些會保護自己利益的人當政--於是他們就會有意識地反對那些興建公益事業的主張--特別是反對為低收入群體興建簡易便宜的公寓式住房。

波士頓大學有位研究人員發現,麻州那些來參加城區規劃會議的人,房主數目不成比例地高--他們一般都是去反對而不是去支持興建新的房屋或設施。也難怪,那些受益於公益事業的人都是分散和未知的,而房主們卻是一個特殊的利益階層,能夠團結發言。

照說富人並不依靠更不缺乏社會福利,但那些大富人住區的房主卻展現同樣的NIMBY主義心態,反對照顧窮人的建設,為甚麼?從他們的開會發言內容你不難看到,無非是擔心批准了那些項目會帶來一些多種族同居共享資源的問題。

我們這裡的本地報紙報導了那些富足的房主如何肆無忌憚地大發種族主義狂言。有個人說建造那些簡易的公寓樓會把城區變成「貧民窟」,還有人把那叫作「貧民高樓」。一位反對建設的市長說要「防止成群的非裔青少年把城區變成結幫打鬥的地方」。他們還用「鄰里品格」和「保護歷史」這類暗語來指珍重白人價值的意圖。

當然,並非所有的房主都這麼伸張種族主義和階級主義。據說主要是那些年齡比較大(快退休),和經濟上比一般人強的房主--他們特別害怕自己的經濟環境有所改變。這批人恰恰在政治體系中有最多的代表。

這是個警告:不是買房不好,但它可能會影響你的思維方式和政治態度。

經濟學家計算測量由於住房稀缺所帶來的經濟總增長損失,結果大概是36%。也就是說,若沒有蓋造房屋方面的政策限制,美國人均就業工資會增加36%。類似地,在人口密集地區限制建造公交設施,使總經濟增長減少了10%。

至於這些反對社區建設的房主想要保護的經濟利益呢?VOX媒體評論說,或許房屋的價值在他們退休的時候可以保值,但那只是人生財富中的一個部分。不說解決附近無家流浪問題很複雜,他們可能會發現由於住房太昂貴,他們長大的兒女因而選擇搬遷別處;社區內的公司不興旺,因為打工族選擇長途駕車通勤上班,最終還是離開公司;甚至可能由於地產稅太高、他們手上的流動資金不敷繳稅。

華人弟兄姊妹們,在建設低端住房的問題上,你處在甚麼社會地位和經濟立場?你如何運用你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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