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東正教的Kirill大主教3月6日講了一篇道,說因為違背了「上帝的律法」,烏克蘭遭到攻打是應該的。他特別指出烏克蘭接受同性戀人士具有人權,還提倡為他們舉辦遊行慶祝活動,「這是舊約和新約中上帝話語所判定的罪」。
然而搞宗教研究和猶太教研究的Samuel L. Boyd教授說,聖經時期的律法不能套用到今天。現在的不少政治議題爭論都是搞錯了聖經的文學體裁。
就拿古巴比倫Hammurabi王的法規舉例,裡面有不少現代人所熟悉的法律條文:若有人做錯了某事,那麼這人按照這法規的細節就有了罪,等等。不過,Hammurabi本人很少參考這些法規來辦事,他自己發出的諭令還違反那些法規,因為那套法規並不是美索不達米亞的日常法律章程,而是王的文士所收集的一些可能的法律案例。這些案例展現了一系列的能夠確保社會公平的假想法律措施。它們或許和真正的法律類似,但未必直接代表日常辦理的案件。
這些法律刻在石碑上,有個Hammurabi王在公正神明Shamash面前的形象。石碑的目的是宣揚王的榮耀,不是為了制定日用法律。學者們相信聖經所記的那套法典多少受了Hammurabi法規的影響。比如《出埃及記》中的那些規條,有證據表明是和Hammurabi法規一樣,未必是日常的法律章程。
舉個例子:《申命記》規定,人若頑梗忤逆不聽從父母,又貪食好酒,父母就要把他抓到本城的長老那裡告他,城裏的眾人就要用石頭打死他。然而怎樣叫作頑梗忤逆?醉酒要到甚麼程度?聖經沒有說。古代拉比們都認為這條規定根本無法實施。
摩西律法和古中東其它律法相比的確有比較多的實際遵行證據。雖然格式類似,但也有不同之處。其它律法都是由君王頒布,顯示王威,而摩西律法沒有一位王。或許寫下這些律法的原意是強調百姓脫離埃及王勢力的轄制歸於上帝,上帝才是神聖公義社會的源頭。
實際上《申命記》中有法令,規定以色列王的主要工作之一,是從祭司利未人那裡抄一本上帝的律法,好好研讀,學習敬畏耶和華,免得變成和其他君王一樣,向弟兄自高自大。(不用說,聖經所記的歷代以色列王似乎都沒有這樣做。)
縱觀歷史,聖經中「上帝的律法」似乎限制王的權柄,反對帝國擴張精神,剛好與Kirill大主教的做法相反--他斷章取義,用神聖律法倡導戰爭和支持普京是錯的。
將經書上的律法規條當作實踐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呢?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源於拜占庭皇帝Justinian留下的佳話。他在六世紀開始了羅馬帝國的一個大規模法律改革,其中包括「在被證明有罪之前是無辜的」等等戒律,成為許多後來法律制度的格言,比如美國要求「排除一切合理懷疑」方能定罪的說法。
現代基督教思想家試圖確定聖經中法律規條的幾種應用,其中一種應用和民事法有關。就是上帝的法律從理論上應該遏制邪惡。
對於Kirill大主教來說,在烏克蘭戰爭中應用「上帝的法則」是要為普京的入侵行動提供神聖授權。然而他的預設是:歷史中製定的聖經法律應該實施在現代社會。此外,他還設想俄羅斯東正教對烏克蘭有法律權威,這遭到了許多人的強烈反對,他們認為烏克蘭東正教應該獨立於莫斯科的監管。
然而,聖經的律法和它對社會影響力不是Kirill大主教這種直接應用這麼簡單。(我贊成以上帝的律法遏制邪惡。無論普京眼中「違犯上帝律法」的邪惡是甚麼,入侵一個主權國家,轟炸和屠殺平民,並且用虛假的「反對新納粹統治,解救烏克蘭的俄羅斯人」謊言作後盾,這本身絕對是邪惡。)
本文內容取自Boyd教授在專家信息網站Conversation發表的文章,Russian Church Leader Puts the Blame on Those Who Flout God's Law。
普丁應檢討為什麼烏克蘭那麼討厭俄的極權專制。
ReplyDele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