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業應該警告你

我不贊成發罐裝、袋裝食品給低收入和街頭餓肚子的人(除非發的人願意回收環境垃圾)，我贊成給他們開辦社區食堂。本文內容取自《衛報》的報導文章：The US food industry has long buried the truth about their products，提醒你留意那些工業食品的營養問題。

走進法國的雜貨店，您很容易在大多數包裝食品的正面看到綠色、黃色或紅色的標記：綠色「A」代表最健康，紅色「E」代表營養最差。在智利，那個像紅綠燈一樣的標籤是個人人注意的標誌，當食物中含有大量糖、鹽、飽和脂肪或卡路里時向消費者發出警告。

如今，世界上有十多個國家要求食品公司在產品包裝上印製這樣的營養標籤，這是隨著高血壓、乙型糖尿病、心臟病、中風和肥胖等疾病發病率的增加而採取的措施，因為這些疾病都和營養直接相關。

迄今為止，美國還沒有要求任何包裝上的營養標籤，但這種情況可能很快就會改變。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目前正在探索印標籤的事，最早可能會在2027年開始要求企業設計和印刷這類標籤，以便有效地通知消費者。美國公司有一定的言論自由法保護--他們可以選擇不告知某些食物成分，所以標籤設計必須合法。

印標籤的問題越來越緊迫。現在FDA使用的標籤要求標出「關注營養素」，例如糖和鈉，而不標出那些過度加工的食品(即UPF)，許多倡導者說這情況應該改變。

所謂UPF，就是工業配製產品，諸如含糖早餐麥片、微波爐晚餐、軟飲料、袋裝零食等等。它們從食品中提取出來，有糖、鹽、氫化脂肪、填充劑和澱粉等等。根據東北大學科學研究網的數據，目前UPF占了美國食品供應的73%，為美國普通成年人每天提供超過60%的卡路里。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UPF與一系列的健康問題--從心血管疾病和乙型糖尿病，到大腸癌和憂鬱症--都有聯繫。

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就是保存足夠的食物營養、安全儲藏，讓所有的人常年可以吃飽--這就是食品工業的挑戰。紐約大學研究食品的教授Amy Bentley說：「食品供應的工業化解決了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的問題。」

在1970年代，許多食品公司開始主動在產品包裝上印製營養成分。1993年，FDA正式開始要求大家都這樣做。然而，與飲食相關的疾病發生率仍然持續上升，現在美國每年有超過一百萬人死於與飲食相關的疾病。

公益科學中心(CSPI)是一個專注食品政策的非營利監管機構和消費者倡導組織。他們在2006年向FDA提交了一份公民請願書，要求FDA強制醒目的包裝標籤。當時的想法是，商標後面那些小字的營養標籤既不清楚又容易忽略，讀它需要高水平的數學和營養知識，而且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FDA從未正式回复那份請願書，不過要求一家非營利的醫學研究所去研究了營養標籤。那家研究所(National Academy of Medicine)2010年和2012年兩次發布報告，推薦這些標籤的使用。有兩個食品工業貿易組織出來搞「自願的」包裝標籤，叫作Facts Up Front(FUF)標籤，恐怕是為了先發制人，代替強制性的標籤。

雖然FUF標籤把重要的營養素的每日攝取量和百分比放在顯眼的位置，但倡導顏色標籤的人批評說，仍然有很多人看不懂那些營養標籤。不過，拉丁美洲受這些標籤影響，開發自己的營養警告標籤。2016年智利推出一種黑色的停車標誌形狀的標籤，食品中的糖、鹽、飽和脂肪只要超過某種閥值就要貼，同時標明「鈉過量」等等，而不是寫「570毫克」之類。其它拉丁美洲國家也相繼推出類似的警告標籤。

FUF標籤上的每日營養攝取量百分比概念比較難懂，不過北卡大學Marissa Hall教授說，FUF標籤給人一眼看到關於營養的重要信息。「過量」標籤雖然最有效，美國也在考慮用，但第一憲法修正案保護企業自由，FDA不太可能強制企業印停車標誌形狀的標籤--那不是等於告訴人「不要吃」嗎？標示過度加工的食品UPF也類似。

FUF機構告訴FDA說，標籤不應該藉著健康警告引起消費者恐慌：「我們擔心紅/綠燈式的新標籤解釋，會基於某一受到限制的營養素或添加物，引起消費者不必要的恐懼，而沒有提供整體健康飲食模式信息。」他們認為重點應該放在教育消費者，讓人了解現有的FUF標籤。

但是提倡簡單標籤的人不同意。北卡大學營養學教授Lindsey Smith Taillie說：「食品業正在大力照抄菸草業的做法，反對監管。他們喜歡提出自我監管，自己貼標籤，而不會影響到產品生產。...我們知道人們，尤其是父母，希望為孩子做出比較健康的選擇。...人們不需要把標籤視為別吃的專制命令，我認為這種標籤為消費者提供必要且有價值的信息。

FDA原定於2023年12月發布初步的標籤規則，後來把期限推遲到2024年6月。CSPI高級政策科學家Eva Greenthal說：「這一階段非常關鍵，因為到時食品業不僅要開始與FDA會面，還要與總統會面，請總統不要在臨近選舉時發布它。」

大選結果可能會大大改變標籤的進程。川普獲勝會令FDA凍結標籤工作，而拜登獲勝，FDA則會按計劃進行--發布最終規則，然後為大小企業規定列印標籤的期限(通常為2到3年)。另外，食品公司和行業協會可能還會起訴FDA新標籤規定侵犯其第一修正案權利，進一步推遲新標籤的推出。Greenthal說：「無論共和黨還是民主黨入主白宮，或控制參議院或眾議院，食品業都會試圖推遲這一進程。他們否認科學，試圖阻撓立法和監管。」

這種拖延策略是效法菸草業來的。許多食品業的高級主管不僅遠遠觀察了菸草產業的劇本，他們還參與了劇本的製定。內華達大學Eric Crosbie教授說：「許多首席執行官和高管已從煙草業轉行到食品業。」他提到Craft食品公司和Nabisco零食製造商，老闆都是菸草業主(難怪2023年的一項研究發現，煙草公司分銷了最多的超級零食)。自2009年，美國一直試圖強制企業在香菸盒上印有害標記圖像(而不僅是文字)，結果他們藉口第一修正案而拖延了13年。

去年，提倡簡單明瞭食品標籤的人組織起來向國會提出兩項法案：真實標籤法案和食品標籤現代化法案。這兩個法案中的任何一個得到立法院通過，都可以完全繞過FDA的時間表。可惜共和黨在眾議院阻撓，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即使FDA能夠強制食品公司印明確解釋性標籤，UPF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Taillie和她在北卡大學的同事正在測試一種UPF標籤，希望公眾對UPF的健康影響越來越了解。他們的研究可以指導未來為UPF貼標籤的努力。

但Auburn大學歷史教授Xaq Frohlich表示不確定，FDA會使用UPF標籤嗎？他出版過《從標籤到餐桌：資訊時代美國食品監管》一書，指出FDA對基因改造食品的監管不得力。

FDA認為植物是否經過基因改造並不重要，只要它生產的食物沒有改造過即可。他記得FDA當時提出的論點之一是「我們關注產品而不是生產過程」。如果情況仍然如此，超加工或未加工對FDA來說可能不重要。

解決UPF問題的另一辦法是，農業部和衛生與公眾服務部在《美國人膳食指南》中發布有關超加工食品的建議。這個指南每五年更新一次，2025年將要修訂。這個指南構成聯邦食品政策的基礎，從FDA發布標籤要求到學校膳食、營養補充計劃(Snap)、婦幼營養補充計劃(WIC)等等，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收入較低的美國人吃最多的超加工食品(UPF)。

飲食指南諮詢委員會的任務是評估與UPF相關的研究，但他們會推薦什麼還不知道，2025指南中會否包括含上述標籤建議也不知道。2022年有一項研究發現，2020年飲食指南委員會有95%的成員與食品業或製藥業有利益關係。

紐約大學公共衛生律師兼教授Jennifer Pomeranz說，如果膳食指南委員會能指出食品超加工的問題，「將大大有助於納入政策」。她說麻省立法院曾在2021年辯論過一項法案，但未能通過，該法案限制學校提供的超加工食品數量。

儘管聯邦政府可以立即採取強有力的監管行動，但要完全擺脫UPF食品可能需要審視一系列的政策，包括工業化、貧困、無償家務勞動和農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