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教會的聚會現在都改在線上--敬拜、查經、禱告、彼此問候或閒聊。這當然遠遠比不上面對面，但比完全沒有好多了。本文取自紐約時報的一篇評論文章，Why Zoom Is Terrible。
上個月由於病毒流行的緣故，Zoom、Houseparty、Skype等視頻通訊應用程序的全球下載量增加了一倍多，視訊會議和聊天取代了我們非常懷念的面對面交流。
螢幕上，人們的臉都排列成網格形狀，人們參加電子虛擬的歡樂時光聚集和生日派對，舉行虛擬的商務會議，在虛擬的教室裡學習，進行虛擬的心理治療等等。
但是，除了大量報導過的安全和隱私問題，還要注意對這項技術的其他問題。心理學家、計算機科學家、和神經學家都說，視訊交流中固有的失真和延遲，最終可能會讓你覺得與人有隔闔、焦慮、或比現在已感受的更孤獨。或許，視頻通話還不如打電話。
這裡的問題在於，視訊圖像的數字編碼與解碼、改變與調整、修補與綜合的方法，產生出各種人為信號：阻礙、圖像凍結、模糊、抖動、音頻不同步等等。這些干擾有些是人沒有意識到的，但它們擾亂收看者的感知，讓人抓不住微妙的社交線索，只好用大腦去努力填補空白，來理解這類混亂，這就讓人隱隱感到心煩意亂、不安和疲倦，卻不知為何。
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的兼職教授Jeffrey Golde，藉著Zoom來教授他原先是面對面授課的領導力課程。一個月下來，他說自己有種莫名其妙的倦怠感。他說：「我發現不僅學生很容易分散注意力，我自己也是。難以集中精力，也難以敏捷思考。」
聯合國和歐盟機構對口譯員的調查也發現同樣的現象。他們報告說，藉影片進行翻譯的時候，常常感到類似的疲倦、迷糊和疏離感。對視頻心理治療的研究發現，治療師和患者也經常會在輔導過程中感到疲勞和不適，並對輔導效果不滿意。
Sheryl Brahnam是位於Springfield的密蘇里州立大學(Missouri State University)信息技術和網路安全系教授。她把視訊會議與人工食品作比較，來解釋這個現象：「面對面的交流和視訊會議之間的區別，就好像拿真正的藍莓鬆餅，比較沒有藍莓、只有人工香料口感加防腐劑的假食品，後者若吃得太多就會不舒服。」
視訊通話當然能夠讓蹣跚學步的孩子對著祖父母作飛吻，向人們展示你正在做的晚餐，或者演示如何用平角內褲做口罩。但你若真想作有意義的人際交流，視訊可能會煩人。
這主要是因為人對彼此的面部表情極為敏感。真實的情感表達是一系列錯綜複雜的微小肌肉收縮，尤其是在眼睛和嘴巴周圍，通常人不自覺就感知到了。這對幫助人們彼此理解特別重要。但在像素化的影像中，為了不佔太大的頻寬，這些有意義的小小顫動幾乎完全消失了。我們看到很多凍結、抹平、或延遲的圖像。
這不僅干擾我們的感知，還會影響我們反映對方情感的能力。一般我們遇到另一個人時，情緒都會不自覺地受到對方情緒的影響。這是一種持續進行、幾乎同步的相互作用，幫助我們與對方溝通時能夠感同身受，對於彼此聯結非常重要。如果無法如意地做到這一點，好像在視訊聊天時那樣，我們會感到不安，因為談話時難以了解人們的反應和預測對方的行為。
美國威斯康辛大學Madison分校的心理學教授Paula Niedenthal專門研究情感反應，他說人的大腦在談話時會生成預測，如果像使用Zoom和Skype時那樣，出現畫面延遲或面部表情凍結及不同步，就會覺得有預測錯誤需要修正。這樣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大腦都必須更忙碌——這會讓人疲勞。
視訊聊天還會妨礙信任，因為人無法直視對方的眼睛。根據像機的拍攝角度，人們可能會顯得是在向上看、向下看、或是向側面看，讓人覺得對方可能不感興趣、狡詐、傲慢、逢迎或是負疚。出於這個原因，法律學者和刑事司法活動人士對遠程取證、聽證和審斷的公正性提出了質疑。
不過，任何參加過視訊通話的人都知道，人們更傾向於看自己，而不是看鏡頭，甚至也不看其他人。說自己沒有特別注意在視訊聊天中的表現恐怕是在撒謊，人們總是會留意自己的取景和燈光。
居家令期間，希望有伴的人可以經常通過Zoom與家人朋友見面，甚至還在Zoom上約會，然而這樣的互動無法令人滿意。人們在視訊見面時，發言的人臉周圍會有一個發光的框，可能會令人感到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著你，好像一場讓人擔心的求職面試。尼基維茨說。因為人們不願喜歡冒險，所以這種談話通常都講些無關痛癢的廢話。而且，信息反饋的延遲會讓人覺得，不管你分享的故事有多好，其實都沒什麼反應。
相比之下，常常給外地的親友打電話聊天反倒好些，你覺得自然，談話毫無保留--還是打電話好。專家說這是有道理的，看不到面部表情比看到有缺陷的面部表情好些，缺乏視覺甚至可能會提高人們對談話內容的敏感度。
可能正是因為如此，電訊公司Verison和AT&T報告說，自從這次疫情開始以來，它們的純語音電話平均日增幅高達78%，而且通話時長也在增加。
Brahnam教授說，「聽電話會有一種高度在場的感覺，因為你會感覺我的嘴就在你的耳邊，反之亦然。如果你和對方關係很好，甚至還可以聽到更多內容：輕微的音調變化、短暫的猶豫和對方呼吸的節奏。」真的，說到發展遠程親密關係，有時最好是被聽到而不是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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