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我們看到不少報導,發覺美國最高法院出了問題。這裡是一篇電視台訪談,受訪人是Georgetown大學法律教授Stephen Vladeck,內容是關於美國最高法院可能會參與干預這次大選。
Hari:最高法庭日歷開始了新的一年。我們看到它已經在聽取好幾個重要案件,大家都很關心,特別是上一法庭年度最後發佈的關於總統刑事豁免權的裁決,顯然要影響到後面的案件,甚至影響到總統大選。
Stephen:是的。我們看到前總統川普已受到提訴的四個刑事案子進程實在緩慢,不僅是華盛頓特區這個干預選舉結果的案子(最高法院據此判他大多情況下可以免於刑事訴訟),還有佛州那個拒絕歸還機密文件案(被法官Canon根據Thomas大法官的同意提示駁回),更不用說紐約那個偽造商務記錄干擾(2016)選舉案,和喬州那團夥陰謀推翻選舉案還在上訴中。眼看又一次選舉到來,那些案件一個都沒有解決,影響恐怕深遠。不僅川普11月當選或不當選會很危險,還涉及未來的總統犯罪,無人能夠調查的問題。
H:這很重要,就是哈里斯或任何未來的美國總統都可以按照同樣的權限辦。
S:對。最高法院的這個裁決的長遠影響,不僅關乎對總統進行刑事起訴的問題,還關乎總統與政府其它分支之間的關係。無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的總統,他/她違法可以不受國會監督和傳喚,可以拒絕民事訴訟,沒有人知道最高法院這個裁決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H:上星期有個關於「鬼槍」的案子,就是你如果有個立體打印機,就可以按照網絡上的圖紙,在自己家裡制造出槍枝武器,是沒有編號的。那個案子關乎那些槍是否必須有編號。說到底這案涉及槍枝管控,但旁敲側擊又不是直接的管控。
S:這個案子名義上好像是槍,其實關乎聯邦政府機構的權力。國會賦予聯邦政府機構很廣泛的權力來管控武器。問題是如何定義武器,你走進武器店,店家有經營執照,國會有權制定各種武器買賣的條件和規章,登記誰買了甚麼續列號的哪種產品等等。現在你如果買一包塑料或立體打印部件,廠家教你如何組裝,產品要不要有續列號?我們覺得最高法院當然會說應該有,但聽說有的保守派大法官居然有反對意見,你就知道這個法院往哪個方向走。
H:他們最近還準備做另外一項裁決,關乎承認性別角色的護理是否合乎憲法的問題。法庭上有哪些論點?
S:這是一個很重大的案子。有人挑戰田納西州的一條法律,禁止為青少年提供某些跨性護理。聯邦政府反對在提供醫療護理方面單單禁止跨性人獲得護理,認為是不公平的歧視行為。跨性人和同性戀還在就業方面遇到歧視。首席大法官Roberts和大法官Gorsuch。在另一案中本來都是站在民主黨任命的大法官一邊反對歧視的,現在最高法院又在聽這個案子,我們不知道他們是會繼續確認跨性人平等生活的權利,還是搞出甚麼別的花樣。不少人十分關注。
H:最高法院常常在最後一刻忽然決定聽一個上訴案件,這個也很有趣。最近俄克拉荷馬州有個61歲的Richard Glossip因謀殺他的雇主被判了死刑,但他堅持說自己無罪,檢方還受到30年來行為不當的指控,那個案子是怎麼回事?
S:那個案子涉及兩件事,被判刑的人抗議是一件事,連州裡的總檢察長都說因為檢方行為有不當,這個案子應該重新審理。可是上訴法庭不允許重審,說是初審過程中有個環節被告沒有選。來到最高法院,這個案子本來直截了當,大家都同意初審法庭有問題,但是有幾位保守的大法官聽取案情時,硬是懷疑死刑犯Glossip重審的權利。
H:您最近在報上有篇文章,標題「最高法院是它自身的最糟敵人」,請解釋。
S:這個死刑犯重審權利的案件是個很好的例子。這兩年我們的大法官判案立場總是和任命他們的總統一致,很黨派化,每次重大案件意見看上去都是可預期的黨派6比3,而不是按司法原則。他們越是這樣,人們就越相信他們是穿黑袍的政客。
H:最近的民調發現有51%的人對最高法院有不良看法。20年前大法官還有意見一致的時候,人們相信法庭。現在只剩下一半的人對法庭還有信心,很糟糕。
S:糟糕倒不是因為判決結果,而是法庭依靠民眾信任運作的。它自身無法強制人們聽從它的判決,現在的裁決會影響到未來的案件。所以最高法院應該努力拒絕黨派品牌,允許黨派從事某些無法無天的行為。特別是川普如果重新上台,最高法院應該很擔心法治問題。
H:最高法院失去公信力,有多少成分是因為其中幾位大法官--Clarence Thomas或Samul Alito?好幾篇文章報導了他們與MAGA運動的賄賂勾結。
S:本來事情揭露出來,人們應該開始談論最高法院改革,可是人們反而忽略,造輿論說他們那些行為不算甚麼、問題不大。Thomas大法官把以前批露的財務數字修改一下完事,其他的大法官也表現得若無其事,這才讓人失去信心。這樣的法庭是無法起來面對將來濫用權力的總統州長的,他們的判決會無人執行。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最高法院為德州邊境除掉刀片刺網清除了法律障礙藉口,德州共和黨人卻公開在電視上鼓勵州長違抗法庭。這應該引起警覺才對,因為一旦有政客公開談論忽略他們所不喜歡的最高法院裁決,後果無論對誰都很糟。
H:最高法院去年11月份採納了一套行為準則,本應該修整很多我們所談問題的。
S:問題是沒有人監督執行。也許在過去兩年中,我們學到的功課是,不要信任大法官們自己會實行那些準則。大法官Elena Kagan最近公開說過幾次,建議由下級法官組成一個委員會來監管最高法院。我對那有些懷疑,也許由國會成立一個專門的督察委員會是可行的--不是說他們能把大法撤治職,但他們至少能夠調查和發表結果,至少我們不必依靠媒體來揭發。
H:這次大選很多人說恐怕要有很多法庭訴訟鬧劇上演,在各地或在聯邦層面。如果有案子告到最高法院,它會怎樣?
S:這是很令人焦慮的事,我們實在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但這是個合理的問題:假如選舉結果因為某一個州無法確定勝負,好像2000年,官司來到最高法院,那麼現在這個法庭在過去幾年中的公信力變得這麼差,很多美國人不會相信它會公平斷案,這是對最高法院的最嚴厲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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