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pril 7, 2025

展示生命的民主集會

昨天我搭乘公車跑去聖荷西市中心看熱鬧--一場大規模的群眾示威遊行正在那裡舉行。聽說全國各地共有1300多場這樣的遊行,稱為Hands-Off集會--意思是抗議億萬富翁馬斯克在川普政府內大肆進行各種非法的砍斷各部門資金和解雇政府雇員行為--不消說,受到侵害的人很多,人們要求「住手」。

由於規模很大,媒體紛紛報導和評論這件事。在聖何西,我不知道組織活動的人原計劃多少人參加,但那個小小的市中心綠化公園區域顯然容不下所有參與者站在那裡,他們帶領密密麻麻的長長隊伍,沿著市區街道,沿著公車路線的人行道浩浩蕩蕩,一邊走一邊喊口號。從他們舉的那些牌子,看出很多人關注不同的事情,都肩並肩走在一起,讓人看到群眾運動的生命力。

有的人關注政府的經濟政策,還有人關注人權受到侵犯的問題--特別是那些剝奪正當法律程序把人強行押解出境、以及剝奪婦女生育保健決定權利的行為。還有人反對威權主義和寡頭政治,大家都肩並肩在一起遊行。

Culture, Faith, and Politics油管節目播主Patrick Kahnke牧師總結說:他的頻道幾年來一直試圖指出人們各種危機後面的共同因素,就是威權主義對美國的威脅,但是為各種原因反對川普的人似乎很難把各點連成線。威權主義不是甚麼相貌獨特的人派坦克上街(好像當年的德國法西斯),乃是一個國家領導人爭取到足夠權力去壓制不同聲音,就是那些本來應該對他進行權力制衡、不容他搞威權主義那一套的聲音。

Kahnke牧師去年出版一本書,《A Christian Case Against Donald Trump》。他在書中解釋說,威權主義從長期看是不行的,因為那種專權制度給領導人太大的虛榮自戀傾向,讓他只顧自己不管國中其他人,結果他周圍無人敢告訴他任何不同的觀點,無論甚麼壞事都會替他辦--這必然導致政府的腐敗,不會長久維持下去。

Kahnke牧師舉了俄國的例子來說明。在他們侵犯烏克蘭之前,美國右翼喜歡攻擊美軍,說他們變得woke或soft(意思不明),而俄軍才是世界最強的男子漢部隊。當他們沒能很快征服烏克蘭時是很蒙羞的--人們高估普京就是因為他們的腐敗,到了一個無人敢告訴他前線戰鬥真相的地步,大家彼此說謊,說謊者在威權體制中高升。

美國現在就是忽然進入這樣一套體制--因為川普的愚蠢多年來明明地寫在他臉上,卻有不少人不願承認。我們不能再忽略這個事實了--川普是一名無知又不想學習的人,你讓他駕駛就必然撞車。所以他任命一些最沒有資格的人做他的內閣成員,搞到現在股市崩盤,皆因那些人不敢從川普手中奪過車鑰匙,不敢告訴他關稅戰有多愚蠢,而共和黨人把說出真話的人都趕走。製定關稅本來是國會的權限,而現在看來國會似乎不敢對川普說甚麼。

但這次大規模的群眾示威卻展示出,草根民眾了解這一切的問題。很多標語牌上寫著反對寡頭政治、反對腐敗、反對政府侵犯人權的口號,這些牌子與反對破壞經濟的牌子並排高舉在一起。

川普故意顯露的愚蠢無知加速了經濟毀壞,以至於人們能夠看到他的行動帶來各種不良效果是互相有聯繫的。通常,一項不良政策帶來的破壞是要多年後才能看到,現在這麼快就看到,Kahnke牧師認為人民可見是留意了,有希望!聰明的威權主義者可能會一步步來,在多數人不注意他們,也沒有留意少數人疾呼警告(如同過去八年)的時候奪取權力--因為他們有宣傳機器,要人懷疑一切的警告聲音。

但川普現在就加足馬力,在眾人眼前將民主制度解體--還記得那個2023年發表的「2025項目」嗎?他基本上是按那個步驟走。有人說,川普的策略似乎是效法1930年代的希特勒,快刀亂砍,在人們反應不及的時候奪權。可能是如此。

但如今美國的民主制度應該比1930年代的德國強大。我們有多種方法途徑阻止川普的威權主義--如果我們選舉的代表決定挺身做出行動,如果全國警覺起來,Kahnke牧師說特別是如果基督徒或自稱為基督徒的人警覺起來,去向他們所選舉的國會共和黨人施加壓力,要求他們有所行動,那麼他們是有多種方法來對川普這種人來進行制衡的。

目前川普造成的損害還包括世界已不再信任美國做出的各種承諾,或者它所發的簽證、庇護文件等等,這很糟糕,因為信譽需要好多年才能重建。唯一的好處是:人民被川普的各種非法作為喚醒了。

Saturday, April 5, 2025

勇敢批露醜聞的記者訪談

Signal是一款開源跨平台加密的即時通訊軟件,讓用戶能夠隱藏自己的電話號碼,並在所有通訊中使用端到端加密,來保護所有通訊內容不被其他人看見。

川普政府的國家安全顧問Mike Waltz在Signal平台上組建聊天群,來談論國家頂級機密的軍事行動部署。他不慎將一位《大西洋報》記者Jeffrey Goldberg加入了這一聊天群,結果被爆料--美國政府可以這樣處理機密通訊嗎?

下面是Goldberg接受Amanpour&Co媒體訪談的大意。

J:我還是不明白,您怎麼會被加入一個和國防部長、國家安全顧問在一起的Signal聊天群,談論轟炸胡塞武裝的?Waltz說他從來不認識您,又說您是人渣,您的電話號碼不知怎麼「吸入」他的手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G:說我是人渣不真,說我們從未見面也不真--他是故意那麼說的。這件事爆出來讓川普很不高興,不是因為他關心國家機密洩露,而是因為Waltz可能和我(一個左翼記者)有交情。Waltz說假話,我必須澄清,說「我認識他」。用外交辭令,就是「急於保住自己職位的人會說假話和蠢話」,別的我就不說了。
J:他們還說這些群聊內容沒有真的那麼機密,所以洩露出去沒有那麼危險。您覺得真是那樣嗎?
G:舉個例子您就明白了。國防部Pete Hegseth部長說:「我們的F-18(戰鬥)機群在半小時內升空,打擊也門的胡塞據點...」,我們都知道胡塞集團具備防空能力,而我們這些戰機是由人來駕駛完成任務的,不是無人機,這些戰機的升空時間若不是最敏感最機密信息,那美國就沒有任何信息值得保護了。我不是說柯林頓夫人地下室的電郵服務器不重要,但她從來沒有把美軍行動的發起時間和打擊目標放在商業軟件平台上。
J:您在大西洋報上發的那篇報導令人震驚,可以在這裡說說過程嗎?當發現被加入一個錯誤的聊天群組時,您為甚麼沒有馬上聲明並退出?
G:我工作的任務之一,是在一個自由的社會中了解政府在做甚麼。雖然我到處認識所有人,在一般情況下是沒有這麼容易的。
J:但您看到國家安全顧問在發言。
G:我起初不知真假。我和同事談論所聽到的事,猜想是不是在故意放謠言活動,或是在掩人耳目設甚麼陷阱,或是專門要看我會有甚麼愚蠢或令人尷尬的反應--這些日子人們都喜歡攻擊記者。我和同事都覺得這絕不會是真的--太愚蠢了嘛!
J:那麼您是甚麼時候發現這是真正在發生的事件?
G:15號星期六上午11:44,是國防部Hegseth部長說開始扔炸彈的時刻。我對自己說,那我就坐在這裡等著看,社交媒體上會有反應。果然就在那個時刻,炸彈落在也門首都,也就是胡塞武裝的據點--如果這還不是真實事件,那我就不懂是甚麼樣的瘋狂操作了。
J:當時您為甚麼決定發表,但又不發表全部的紀錄副本?
G:我沒有立即發表全部紀錄的副本,因為覺得其中有些內容是機密。轟炸胡塞還在進行中,我不想作洩露軍事細節,讓美軍受損的人。星期一早晨,我退出那個聊天群,聯絡國安顧問、川普高級顧問、白宮幕僚長、國務卿、和國防部長,我把文稿電郵給他們,表示我要如此這般報導這件事,請Waltz確認這「胡塞PC」的Signal聊天群。兩個小時後國安委員會回話承認這是真的,於是我發表了。
J:但您沒有發表全部副本。
G:對,我考慮有些細節高度敏感,特別是Hegseth部長的發言,純屬軍事行動細節,我的編輯同事會判斷為不宜發表,所以我刪去了。但國安委員會Waltz立即上電視罵我是渣男,說我們大西洋報》《撒謊騙人,說談話中根本沒有祕密等等。天啊,我不懂機密分類,但隨便看這些聊天內容,誰都會知道是頂級敏感機密。第二天我說,你們這些人堅持說其中沒有機密,我到各部門去詢問一下,若確實沒有公眾不該知道的機密,那我就發表全部副本好嗎?星期二只有中央情報局(CIA)回話--CIA局長稱沒有機密敏感信息,但他手下的人要求我不發表某內容--沒有任何其他人敢要求為某些東西保密,要求了等於承認有可追究的罪過,至少是玩忽了職守。既然他們淡化軍事行動保密的重要性,我就可以自由判斷,發表除了CIA要求保留的所有其它內容,我們只是媒體,讓美國人民去閱讀判斷吧。
J:幸虧碰到是您,若是其他記者會怎樣?
G:我是美國人,報導國家安全方面的新聞多年,老早就決定絕不分享會損害美國人性命利益的信息。我們可以事後報導批評怎樣都好,我只是好奇他們為甚麼這樣做,後面的理念不符合美國在世界上的角色。我不關心他們的軍機何時起飛,如果換成別人可能會是惡夢一場。比如信息落到一個外交官手中,幾經周轉可能讓胡塞武裝有時間安排實際防空項目。從美國國家安全角度看,把這種信息放到通用信息平台上完全是一場災難。
J:您可以分享一下您家人對這件事的反應嗎?
G:Waltz編造故事,說我的電話號碼不知怎麼「吸入」他的手機,或發生了某種信號混淆等等離奇假說,甚至馬斯克要調查我是如何操控這件事的,所以我的一個孩子在我們的家庭聊天群裡說,「爸爸終於知道怎樣截屏了哈」,說來好笑,因為我在這方面不太有恩賜,我要問我的孩子。所以說我會操控Signal,還有其它的陰謀論,是很可笑的。關鍵在於他有我的號碼,把我加到那個群裡去了,至於他本來想要加誰,他們不會告訴我。
J:川普政府對很多人採取霸凌姿態,有不少人和機構都屈服,您擔心嗎?
G:不擔心。他們沒法霸凌我。他們若想要把我怎樣就會去做,那是我的代價。但欺負人的必須遇到容他欺負的人--你知道那些向川普屈服的律師事務所、那些電視台、那些媒體,以為只要給了川普所聲稱他想要的東西,他就會放過你,問題是他不放過,直到你抵擋他。我不怕他們,我們自由媒體在透明的民主社會中有個角色要演。
J:我們這次到底學到甚麼功課?他們辦事就是太馬虎了還是甚麼?
G: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把軍事行動保密當作一回事,也就是說,他們不是一群認真的人。我覺得Pete Hegseth特別有意思,他幾乎像在演戲,說「我們現在要轟炸...」。你不必扮演國防部長,你就是國防部長嘛。所以你不必分享那種信息,但因為JD Vance副總統也在那個聊天群裡,我不知他是否想炫耀一下。最重要的是,那些把美國當作同盟的國家,本來就已經在懷疑與川普政府的盟友關係了,他們會看到這群人從根本上就不認真。英聯邦、澳大利亞、新西蘭這些五眼聯盟國家還有北約組織...隨後有報告,提到以色列在也門有位地面間諜,說我們送出的情報美國就這樣在通用媒體平台上談?美國的這種不可靠就破壞了國家安全。

Thursday, April 3, 2025

沒有FEMA會怎樣?

想一想,一場颶風襲擊墨西哥灣沿岸,而美國卻沒有任何聯邦機構準備迅速向災區發送物資和經濟援助,並給災民臨時的住房補助,各州可以獨自應付災難嗎?

在通常情況下,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FEMA)都準備好,要在災難發生後數小時內就可以調集物資,並開始向需要幫助的居民發放經濟援助。

然而,川普的國土安全部(DHS)部長Kristi Noem說,聯邦政府打算取消FEMA,因為總統建議各州來接管救災恢復工作。現在氣候變化,導致災害更加頻繁和嚴重,在沒有聯邦政府幫助的情況下,各州準備好面對這些日益嚴峻的挑戰了嗎?

馬里蘭大學Ming Xie博士是公共緊急事務管理學教授,撰文介紹了FEMA的職責,回應Noem部長。她說美國聯邦政府一向在救災工作中發揮重要作用,而FEMA是1979年成立的部門,專門協調全國各地的災難應對。

發生災害時,一個州必須請求宣布緊急狀態並獲總統批准,FEMA才能開始提供援助。請求需表明災難非常嚴重,以致該州無法獨自應對。FEMA的職責是協調聯邦機構,提供各州難以自行提供的財政援助和恢復建造,來支持地方政府。

近年來,在災難事件發生期間總有人傳播各種假消息,其中之一就是FEMA以某種形式「接管」。但FEMA並不接管地方政府,相反,它匯集聯邦資源,使各州能夠較快地從損失慘重的災難中恢復過來。

舉例來說,2022年佛州遭到4級颶風Ian的襲擊,FEMA協調了美國海岸防衛隊、國防部和搜救隊進行救援,並立即組織水電人員開始恢復電力,為災區輸送了水和幾百萬份餐點。

截至2025年2月3日,FEMA為2024年風暴提供的經濟援助包括:為颶風Milton有關災害提供$10.4億美元、為颶風Helene提供$4.161億,以及為颶風Debby提供$1.126億,來幫助個人、企業和地方政府恢復正常。

在後勤運輸方面,FEMA協調州和地方政府、美國紅十字會等非營利組織以及各聯邦機構,為緊急避難所提供帆布床、毯子和衛生用品。它還與地方政府合作,分發食物、水和醫療等等重要物資。

FEMA還管理國家洪水保險項目,提供災害準備培訓,幫助各州制定應對計劃以改善其整體應對系統。

2023年8月,野火席捲夏威夷茂宜島,FEMA為倖存者提供了緊急補助金,以滿足他們的食物、衣物和基本物資等等緊急需求。他們為失去家園和財產的居民安排飯店房間、租房援助和經濟援助,花費了$2.95億美元為1,200多家庭租房。這種全面的支持幫助幾千名幾乎失去了一切的人開始重建生活。

FEMA還資助建造了一所臨時學校,以確保學校被燒毀的學生可以繼續上課。夏威夷的人口相對較少,應急資金有限,很難獨自採取類似的應對措施。

較大的州常常也需要幫助。2021年冬季風暴襲擊德州,導致電網和水利基礎設施不堪重負。2月19日德州宣布進入緊急狀態。此後,FEMA迅速協調運送了水、燃料、發電機和毯子等基本物資,幾天之內撥款$280多萬美元,幫助人們臨時租房和進行房屋維修。

若沒有FEMA或其它聯邦政府機構的支持,各州就只好自行管理災難應變和恢復工作。路州和佛州等災害頻繁的州將會面臨昂貴的反覆挑戰,可能會延遲復原,降低其整體恢復的能力。一般來說,人口較少、比較鄉下和比較窮的州會比較缺乏財政資源與運輸能力。若沒有FEMA,他們應對災害會很困難。

懷俄明州國土安全部主任Lynn Budd接受採訪時說:「各州無法每年建立應對災難的能力。」而有FEMA可以避免每個州都搞昂貴的救災安排。各州不是不能安排區域合作,但應急能力都有限。比如駐自己州的國民警衛隊可以協助物資分配,但警衛隊的目的並非提供快速的財政援助。為災民提供住房或計劃長期復建項目,人力物力的代價是很高的。

較富裕的州比較可能自行管理,但較貧窮州就會陷入困境。在資金和基礎設施較薄弱的州,只能依賴非營利組織和社區努力,而這些組織無法提供FEMA所能提供的所有服務。

如果國會在每次災害發生之後必須批准援助,而不是讓FEMA做好應對準備,那麼任何联邦資金的撥付都會很慢。各州將會受國會內鬥的擺佈。若沒有聯邦政府的回應和協調,經濟和生產復甦將不平衡--富裕地區恢復較快,而貧困地區會遭遇比較長久的困難。

這些都說明,若沒有FEMA,協調災害的緊急應變工作因為非常複雜,得到國家援助的各種文書工作可能令人沮喪,而且FEMA確實因此招致過批評。然而,FEMA發揮了重要作用。

由於氣候變化導致自然災害的頻率不斷上升,請問:您所在的州對災害到來的準備程度如何?無論是火災、水災還是地震,若沒有聯邦援助,您能度過難關嗎?